老者摆摆手,自顾自走到一旁坐了下来,这才冷眼看着宋元,淡淡出声。
“说吧,白怜让你传什么信!”
宋元扯开棉服,从中取出了那被自己藏的隐秘的信件递了过去,而后轻声道。
“乞义门突袭卫州,眼下整个风旗溃不成军,白旗主身受重伤,如今身在涿州,但乞义门的人已经发现了她的行踪,所以让我前来送信!”
老者闻声皱了皱眉,带着几分惊诧之意,顿过片刻才仔细看起了那封信,久久不曾言语。
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脸色愈发阴沉,额角青筋暴起。
\"乞义门这群该死的家伙,欺人太甚!\"
宋元并不清楚白怜这封信上究竟写了些什么,可看老者的神情,似乎不是什么好消息。
这时,老者才从信上收回目光,眯着眼盯着宋元。
“你既不是我明教中人,我很好奇,你为何愿意趟这趟浑水?”
老者的语气平淡,可宋元还是从中听出了几分若有若无的冷意,毫无疑问,这老家伙怕是在怀疑宋元的身份了。
宋元自然明白老者的意思,神色不改,淡淡出声。
“你大可不必怀疑我的身份,我虽非你们明教中人,但我欠白旗主一份人情,眼下她有难,我不过是代为送一封信罢了,我也不愿牵扯到你们的争斗之中,至于这信是真是假,我相信你们自然有办法辨别其真伪。”
宋元倒不信白怜会没有想到自己来送信身份会被怀疑的可能,既然是传递密信,想必是有什么独属于明教的标识的。
果然,宋元这话一出,老者眯了眯眼,并没有急着开口,片刻后才点点头。
\"这信确是白怜手笔,也有我教的暗印,信中的内容也可以证明你所言属实,但此事如何决断我一人无权决定,需禀报教主,由教主定夺,所以便有劳阁下在庄内稍作休养,待教主决定好之后,才能够放阁下离开!\"
说罢,老者起身,大步流星走出了偏殿,显然是急着去找教主汇报情况了。
未过多久,那汉子便又重新走了进来,朝宋元拱了拱手,明显是老者吩咐过什么,眼下的态度与之前截然不同。
“少侠,护法大人让我来请少侠移驾后院歇息,随我来吧!”
宋元点点头,跟着汉子朝后院走去,虽说自己眼下毫无疑问又成了明教的阶下囚,但好在明教中人并不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要自己不出手,一时半会儿想必也不会遇到太大的麻烦,无非是在此等待几日罢了。
反正信已经递交给了明教,眼下自己已经没有当紧的事需要做了,倒不如在此养养伤。
不过,若是有机会能离开的话,还是得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才是,明教对自己人尚且如此冷漠,自己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待的久了难免生变。
来到后院,汉子将宋元引进一个小屋子内就离开了,片刻后又给宋元送来了饭菜。
宋元用过饭后,便直接上床睡了去,毕竟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再加上身受重伤,眼下的状态早已到了强弩之末,甚至连提防明教中人对自己出手都顾不得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后半晌,宋元才悠悠转醒。
经过这一番休整,宋元这才觉得自己的精力略微补充了几分,但同时也有些好奇,那老头说要与教主商议如何行事,可这都过去一天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还是说……他们并没有要告诉自己的意思?
宋元心中不解,但又不知该如何去问,只好耐着性子等了起来,而这一等便又是半日。
夜幕降临,落星庄陷入一片死寂。
宋元躺在硬木床上,听着远处传来的梆子声,已经是一更天了!
伤口的疼痛与心中的焦虑交织在一起,让他坐立难安。
忽然,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随即,一名少年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抱歉公子,今日庄内的人忙的紧,这才腾出功夫给您煎好了药,公子小心烫!\"
宋元微笑着点点头,从少年手中接过碗,没有急着喝,而是打量着少年。
一身粗布衣裳,远没有先前看到的那些人衣冠楚楚,似乎只是个寻常的下人。
略作思索后,宋元才缓缓出声问了句。
“我且问你,进来可曾听闻明教风旗出事的消息,你们这庄内可曾听到过什么小道消息?”
少年显然没想到宋元居然会问这些,赶忙摇头,“公子,我就是个寻常下人,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敢说啊!”
宋元听出了什么,当即眯了眯眼,紧盯着少年。
“没关系,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而且,我可是你们明教的客人,我若是身份可疑的话,也就不可能安然待到现在了。”
少年依旧迟疑,但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不瞒公子,我的确是什么也不知道,也没听说过!”
盯着少年看了看,宋元并没有从他眼中看出任何其他情绪后,这才点点头,并没有再逼问,话锋一转,继续道。
“那最近庄内有什么动作没有,听没听到什么小道消息,我在这儿都等了一天了,也不见你们教主和护法过来告诉我接下来该当如何,你们明教做事也太能磨蹭了!”
说着,宋元猛地将碗放在了桌子上,露出一副气愤神情,但其实,他这番虚张声势,刻意直言不讳地说明教高层的不是,无非是想借此给少年灌灌迷魂汤,让他高估自己的身份罢了。
果然,少年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眼神中明显带上几分敬畏,犹豫片刻后摇了摇头,却像是欲言又止。
\"未曾听闻,不过……今日庄内戒备森严,长老们都在金顶殿议事,我听厨房的王伯说,教主大发雷霆,摔碎了三个茶盏..….还说要彻查风旗失守的原因...…听说风旗的传讯鸽全部被截杀,所以才一直没收到消息.…..\"
宋元点点头,看来明教是有所动作了,只是……为何还没有人来告诉自己,就算是不告知有关如何援助风旗之事,也总该告诉自己打算把自己关到什么时候吧?
宋元陷入沉思,见他迟迟没有开口,少年才试探着问了句。
“公子,我可以走了吗?”
宋元轻点了点头,没有再去看少年,只是摆了下手,少年这才如释重负,急忙退了出去。
直到屋门关闭,宋元才双手搭在脑后,靠在床头闭上了眼,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