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楚国的朝堂不像燕国那样关心萧枫之其人,毕竟没有在御驾亲征之前,别国的皇帝也只是一个高悬在朝堂上的符号而已。钦差大臣以为他身后的这点人马足够拿捏对方了,考虑到王冀北是名身经百战的武将,他在深夜散步时无意间发现将军卧房内有异后,还特意地回去点齐了他的人马才过来抓捕。
“如何,现在还要选你的第一条路吗?”
萧枫之边说边慢悠悠地抽出他的刀,而万思修则镇定地起身找了个屋子里面点的位置确保自身安全。王冀北已经可以预料那位钦差大臣的下场,甚至他大概也明白萧枫之早就发现了这些人的动向,却还是故意留在此地等对方抓自己一个现行。
尽管两边都是无情,王冀北却还是不能无义,依旧尽他所能在没有立场的情况下替钦差求了一句情:“陛下,这算是我国内部的事,能否请您和万相直接离开就好?”
“离开?!”那位钦差还是没听懂王冀北是在为了他的小命而努力,双眉一吊嗓门扯得老高,生怕让这种盖世奇功从手上溜走,“这种时候了你居然还敢放虎归山,我回去后定要在圣上面前好好参你一本,来呀,给我上!”
萧枫之还是懂江湖规矩的,他手里那把长刀一直垂落着,直到第一个士兵冲上来一刀劈向他的面门。这位士兵的刀才被架住,然而对方的惊讶表情还未做到极致时,萧枫之的反击便到了。
有内力傍身的萧枫之终于展现出他杀神的那一面,那一刀挥出后冲在前面的四五个士兵以略微不同的角度被同时腰斩,那些人体内的血喷到他们身后的人身上,让从未被这种景象震慑过的人们集体一个愣神。
随后的记忆对于那位钦差大臣来说是他此生过不去的噩梦,他根本没有看清这位敌国皇帝的身影,只是觉得眼前到处都在喷血,他带来的那一队士兵字面意义上全部被砍成两半,然后支离破碎地倒在他的眼前。
“呀啊——”这位钦差的尖叫声只在将要冲破喉咙的一刹那前就胎死腹中了,萧枫之依旧一挥手点了他身上的xue道,现在这位钦差只有一对眼珠子还能勉强转动,它们在那不停地震颤着好表达他的惊恐之情。
“只要这家伙能活着离开你的长衡关,你一定就是个斩立决的下场。”把现场弄得一团狼藉的萧枫之自己倒是滴血不沾,他甩了甩刀上的血把它归鞘后又走回了万思修身边,用自己的身体替他遮住身后的血腥场面,只有嘴上还在劝着王冀北,“要不要为了你的神献出生命,还是投入我的麾下,以人和人的关系继续活下去,一切都由你自己做主。”
“还有,我记得小时候我们比武的时候你欠我一个条件,我就用那个来换你的投诚吧。这样的话你的投诚是迫于形势和以前的誓言,不是你对故国不够忠诚。以此为基,以后我们君臣相处时就当一切重新开始,彼此间就不会有什么你顾虑的隔阂了。”
说完的萧枫之带着万思修大摇大摆地离开了,王冀北压根就没有呼叫他自己的士兵,只是对着这一地狼藉和那个只有眼珠子能动的钦差大臣发呆。
这俩人并没有走远,依旧是回到了他们白天订的那个离长衡关不远的客栈住下了。萧枫之看起来心情很好,在进浴桶沐浴的时候还轻轻地哼了几句小调。
“你是觉得这事稳了吗?”
万思修隔着个屏风在后面的屋子里坐着,萧枫之于是转过身趴在浴桶上对上声音来的方向:“当然啊,现在他有理也说不清了,这都不反的话难道坐着等死吗?”
“可我却觉得,他依然不会改变初衷。”
“为什么?凭什么?比起听信谗言的楚皇来,我难道不更值得被期待和托付吗?”
“是。”
“那你还说他不会改变初衷?”
“你就当是……来自同为做臣子的人的互相理解吧。”
无论是在今天王冀北说的那个人和人的关系还是人和神的关系里,君臣关系始终就不是平等的关系。即使撇开那些圣人纲常里君君臣臣之类的本该有的尊敬,盲目地向上位者效忠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或者也许这种心理并不止于人类,动物也是一样。万思修的丞相府的位置可以看见很多在平地上看不见的野生动物,他曾经趴在池子里看过在几乎垂直的悬崖峭壁上行走自如的岩羊群落,然后他目睹过一起让他终身难忘的惨案。
当时领头的公羊想跳向下一个落脚处,但不知是因为距离没有算好还是它自己身上有伤,总之万思修眼睁睁地看着它一跃而起后却还差着下一处岩石凸起处有几寸距离,然后没有落脚点的山羊就沿着光秃的石壁笔直坠落下去。还没等万思修起身去查看那头公羊的下场,那个群落里后面每一头跟着的岩羊都无视领头羊的惨烈下场,选择了一模一样的路线,然后毫无悬念地在纵身一跃之后落下万丈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