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颂默默地注视着他，直到宋述的睫毛不再发颤，呼吸声也放缓，变得绵长而有规律。
他猜测宋述已经睡熟，这才悄悄地，往对方那边移近。
陈颂近距离端详着他的五官，眸光微闪，像是思量着什么。
终于，陈颂伸出手，缓缓地，抚上了宋述的脸颊。
下一秒，他的大拇指下意识地轻轻摩挲了一下。
是软的。
陈颂强忍着，按捺住自己翻涌澎湃的心绪和欲念，收回了手。
再不放手，他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坚持着忍下去。
陈颂不敢再看宋述，悄声退回自己的位置，而后背过身去，轻轻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他没看到的是，身后的宋述，突然睁开了双眼，那眼神中带着些许不确定，正看向陈颂的背影。
宋述的睡意被陈颂刚刚的动作祛除了大半。
本来他差不多已经睡着了，但陈颂的手一摸上他的脸，他就立刻感受到了。陈颂手上的热度不容忽视，隔着皮肤，一路传导进他的心脏。
陈颂……这是在干什么？
宋述目露困惑，却想不透对方这么做的理由。
难道是迟到的那天早上，他叫陈颂起床之前捏了陈颂的脸，其实被对方察觉到了？所以现在陈颂才摸了回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当时陈颂装睡没有戳穿他，礼尚往来，自己现在也不好张口点破。
于是宋述重新阖上眼皮，放轻呼吸，再度酝酿起之前溜走的睡意。
繁星点点，月色朦胧，微寒的夜风似是也不忍干扰这般祥和宁静的夜晚，不再呼啸，只是轻轻地掠过窗沿。
陈颂比之前提早醒了二十分钟。
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陌生的闹钟铃声叫醒的。
这闹钟声比自己的要柔和不少，没有那种想把人心脏震碎的激进感，陈颂醒来的时候，难得没有被刺激得想把手机摔出去的冲动。
他定过神，伸手关掉了闹钟。
……还好没摔，因为这手机好像不是他的。
宋述迷蒙地睁开眼，含含糊糊地问：“闹钟是不是响了？”
陈颂哑声道：“嗯，不急，先缓一缓再起。”
宋述跟他之前说过的一样，睡觉很老实，这一夜过去，好像连一次身都没翻过，安安静静地睡在一开始的位置上不曾动过。
可陈颂却感觉有点失望。
“我忘了今天不用去门口等你，忘记把闹钟调晚二十分钟了。”宋述轻声抱歉道。
陈颂却抓住他话里的另一个重点：“你之前为了等我一直都早起二十分钟？”
他还以为宋述一直都跟自己差不多时间出门，只不过从自己家再走过去需要几分钟的时差而已。
宋述意识还没完全清醒，眼睛缓慢地眨着，回答道：“是啊。”
陈颂心下一紧，喉结滚动，“以后不用了，你就正常调闹钟就好。”
“我早点出来，不用你等我这么久了。”陈颂说。
宋述还在和睡意做抗争，他感觉今天格外地有赖床的想法，再分不出别的精力来辨别陈颂的话，只是顺着对方的话点头道：“……好的。”
陈颂轻轻一笑，先一步掀起被子下床：“那我先去洗漱了。”
宋述迷迷糊糊地继续点头：“好的。”
走向洗手间的时候，陈颂突然有点遗憾。
要是今天他的被也没有干……就好了。
意料之外的，今天两人并行走到小卖部门口的时候，李彤居然带着李小绵正等候在门口。
今天确实是周五，可是……
宋述一看表，擡头迟疑地问：“怎么今天……到这么早？”
他和陈颂也没迟到啊。
李彤温柔一笑，脸上的神情是许久未见过的轻松，她解释道：“我今天去试试新工作，想早到一点给人家老板留个好印象，才这个时间把小绵给送过来。”
“是去饭店吗？”宋述问道。
“嗯，”李彤说，“多亏了小宋你牵线，我才有这个机会去试试。”
宋述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是因为姨你自己有这个能力，做饭好吃，跟我没什么关系。”
他真诚道：“祝您的新工作顺顺利利的。”
旁边的陈颂被这信息量听得有点懵，“什么新工作？什么牵线？”
“之前小宋帮我联系了个饭店的工作，我今天去试试。”李彤柔声说。
“哦，这样啊。”陈颂回应着她的话，眼神却看着宋述。
“这周日你俩来姨家里吃饭吧，小陈正好把你奶奶也叫上。”李彤盛情邀请他们，“之前都答应好的，不能反悔啊。”
“想吃什么随便点。”
李小绵也帮着说道：“来吧来吧，我妈妈新买的大枣，炸出来吃可甜啦！”
面对这份热情，宋述却显得有点局促，没想好该怎么回答。
就在这时，陈颂一把揽过他的肩膀，说道：“好，那我们不客气了。”
“那我点个排骨吧。”陈颂说着，头却轻轻一歪，碰了碰宋述的额角，“我爱吃排骨。”
宋述微怔，而后开口接着陈颂的话说道：“那我……点个猪蹄吧。”
陈颂：“……”
明明他上次不小心崴的脚早就已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