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述穿好衣服,到前台去取灯笼和春联,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安静地等待着。
他视线落在春联写着的字上面,思绪纷乱,脑中早已是一团乱麻。
——他无法得出答案。
视野里突然出现一双熟悉的鞋,挡住了春联的一角,宋述擡头望了过去。
“刚回去没看见你,还以为我记错地方了。”陈颂轻笑着说。
“嗯,洗完了,就先出来了。”宋述站起身来,“我们走吧。”
陈颂很自然地走过来提起两个灯笼,宋述看着他的动作,犹豫了半晌,终是没有再问他一遍需不需要帮忙。
手上没有空位,陈颂回过头说道:“帮我开下门。”
宋述推开门后让到一旁,用手抵住门,等到陈颂安稳通过后才松手。
门不算宽,擦肩时两人贴得很近,门打开时带起的风里似乎有些别的味道。
不是沐浴露,不是洗发水,而是………宋述怀疑自己是不是思虑太多导致嗅觉错乱了。
而等他们到了贴手机膜的小店,更加狭窄的空间里,宋述继续嗅了嗅,终于确定了自己刚才闻到的不是幻觉。
“陈颂,你………”
“你身上为什么有股醋味?”
陈颂躲开他的目光,请了清嗓子,说道:“那什么,刚才搓澡的时候,那大爷问我,要用什么搓。”
而那时的陈颂被搓澡巾那么一碰,半边身子都麻了,还没缓过劲来。对于大爷的问话,他一不知道什么叫“用什么搓”,二也不太想再问明白。
“您看着来吧,都行。”于是陈颂这样说道。
结果——
“结果大爷给我用的是醋搓。”陈颂漠然道。
他反应过来想制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大爷已经将热水泡好的醋全然浇在了他身上。
“用醋最好了,搓得干净,对血管还好。”搓澡大爷感叹着对他说。
……
宋述靠近他一步,又仔细地闻了闻:“嗯,这应该是白醋。”闻起来没有陈醋那么酸。
手机膜贴好了,陈颂立刻接过来,付完钱就转身往外走。
“哎,你的灯笼。”宋述喊他。
……是的,这真是他的灯笼。
陈颂没有一丝表情地,走回来,提起灯笼,然后用脚推开门走了出去。
宋述愣愣地看向他的背影。
陈颂这次连开门都不愿意让自己帮忙了吗?
时间已至傍晚,云朵像松花江面上的波浪,层层叠叠地坠在天边。
落日的余晖把云染得通红,打眼一望,地平线以上都泛着淡淡的橘光。
塞北残阳,是她的红妆。
陈颂看着这片天,脑海里不知怎么就出现了以前听过的这句歌词。
那……
他垂下眼帘,用余光悄然扫向身后和自己隔了几步距离的宋述。
这歌词,他还记得一句别的,就是这句词的上面那半句。
【我俩就定了终身。】
…
今天的晚霞实在太惹眼,宋述也不由自主地看向天边飘着的那抹火烧云。
之前他独自一人在小卖部打发时间听歌的时候,记得有一首叫什么东北民谣的,好像就描述过这样的场景。
但,宋述想,那首歌里他记忆最深刻的倒不是这句,而是紧接着的下半句。
【一山松柏做伴娘。】
宋述眉心一动,暗自摇头。
为什么要松树做伴娘呢?伴娘还是就留给柏树当吧,一定要选的话,他比较想当伴郎。
他看了看走在自己前面的陈颂,认真一想,又退让了半步——除非柏树化形后长成陈颂这样,不但个头比自己高,肩膀也比自己宽。
这样的话柏树当伴郎才能有点信服力,不然就算了。
不过与此同时,宋述也发现了一个不容忽视的细节。
今天往家走的这段路上,陈颂一直走在他的前面,虽然其实他们之前也这样前后走过,但今晚不一样。
因为陈颂跟他之间的距离,比往常多出了差不多三步。
三步啊,四舍五入都有一米了。
也就是说,陈颂今天不但不让他帮忙,而且跟他在一起走路的时候,也离得越来越远。
宋述眼里翻滚着自己看不见的情绪,他又想到了陈颂那句关于后悔的话。
会不会是因为陈叔叔的误会,所以……陈颂说过的后悔里,也包括后悔跟自己成为朋友呢?
【作者有话说】
陈颂:一身醋味的我怎敢靠近一身雪松味的你
宋述:离我那么远,应该是讨厌我了吧
小剧场分割线——
os:之前有幸听过毛不易老师现场的《东北民谣》,真的超级无敌好听
今天发的时间晚了一丢丢,因为白天都在看电影嘿嘿~这两天看了哪吒和唐探,都好好看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