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谈恋爱了，从现在起，他就是一棵拖家带口的松树了。
“那我明天给你发消息，你会有时间回吗？”
“有。”
“真的啊？”陈颂笑了笑，“一定要说话算数哦。”
宋述不知道撒娇为何物，只知道心里某个角落因为对方尾音的“哦”字软了下去——是一种如果陈颂现在想要所有的松果，他都会毫不犹豫给出去的感觉。
他眼神笃定：“嗯，说话算数。”
临睡前，陈颂像往常那样，柔声道：“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宋述回应道。
想了想，他又说：“明天再聊。”
然后宋述就挂断了电话，打算明天再接着跟自己新拥有的男朋友聊天。
感觉很奇妙。
郑虞没骗他，谈恋爱是和交朋友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具体表现在，刚刚挂断电话的时候，他心里迸发出一股强烈的不舍感。
还想继续聊下去。
然而时间不解风情，编织了一张夜晚的网，紧紧罩住树想要鼓起的芽孢。
他只能默默等着新一天的晨光穿透网的缝隙，再把蠢蠢欲动的新芽解救出来。
宋述把握好时间，赶在早市前买到刚出锅的油炸糕，又准时在早上开门时抵达了小卖部的门口。
“哎？哥们你来了啊？”
郑虞正把新到的牛奶摆在货架上，看见宋述，跟他展示自己的才能，“不用担心，你看，我这摆得挺对的吧。”
他以为宋述是放心不下，来看看他的新工作怎么样。
宋述却把一兜油炸糕递到他眼前，“不，我是来感谢你的。”
“感谢我？”郑虞愣住了。
“谢谢你之前的建议，我已经跟他在一起了。”
郑虞由衷赞道：“你效率也太高了。”
宋述谦虚地摆手：“哪里哪里，还是要多亏你的帮助。”
“给，早上新买的油炸糕，趁热吃。”
“太客气了哥们，那我就不客气了。”郑虞接过来，咬了一大口，好奇地问：“你咋跟人家说的？”
“我问他愿不愿意接受我，他说他愿意。”宋述仔细描述着，“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哇。”郑虞竖起大拇指：“够直接！”
“然后呢然后呢？她有没有很感动？”
宋述摇摇头，“不知道，我们是在电话里说的。”
“啊？怎么没有当面说？”
“他回去上学了，见不到面。”
“异地恋啊，异地恋最容易没有安全感了，分手率很高的。”
宋述很紧张，“那该怎么办？”
“至少早晚一个电话，消息报备不要停，有机会就多见面。”郑虞一一举例。
刚从小卖部出来，宋述就着手实践起收到的新建议。
他在回家的路上就拨通了陈颂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
“喂？”陈颂刚睡醒，声音里透着沙哑。
他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我刚醒，怎么了？”
“你还在睡觉吗？”
宋述一怔，抱歉道：“对不起，不是故意要吵醒你的。”
他自己已经起床好几个小时了，就下意识以为陈颂也醒了。
“那你继续睡吧，等你睡醒我再打给你。”
宋述说着就要挂电话。
“别挂。”
陈颂忙坐起身，穿上拖鞋往卫生间走过去，“不睡了，正好也该起来了。”
难得接到宋述主动打过来的电话，睡懒觉哪有追男朋友重要。
他轻声笑道：“谢谢你喊我起床。”
陈颂点开外放，将手机放到洗手台的台面上，挽起衣袖，拧开了水龙头。
留意到电话另一端响起的水流声，宋述问道：“你在洗漱吗？”
“嗯。”
“那要不要先……”
“不用挂。”
陈颂捧起水泼到脸上，“没事，我听得见，不耽误。”
“哦哦。”宋述沉默下来。
陈颂将牙杯从架子上拿下来，边挤牙膏边问：“小宋哥哥，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
“不会是突然决定要答应我了吧？”陈颂低声问道。
“什么？”
答应什么？陈颂又问了他什么吗？
“没什么，我开玩笑的。”
陈颂咬着牙刷头，告诫自己不可太过着急。然而紧接着，他就听到电话另一端的宋述说：
“我是来和你说早安的。”
宋述郑重其事地开口：“早安，男朋友。”
“……”
“咣当”一声，陈颂手里的牙杯掉了下去。
“你说……”他顾不上去捡杯子，直直咽下一口牙膏沫，“你刚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