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给之前联系过的大媒体社打电话:“简氏的新闻怎么都消失了?不是让你们发到各个平台上去吗?”
那边的人平日里自然是收钱办事,但此刻却拒绝了他:“简先生,这新闻我们发不了,我把钱退还给你吧。”
简振名觉得莫名其妙:“是不是简氏和盛宇也给你们好处了?你放心,只要你愿意发,我给你双倍的价钱。”
电话那端的拒绝意更明显:“不是啊简先生,这新闻我们真的发不了,我们庙小也就是挣点糊口钱,您去找别家吧,钱我立刻帮你退回去。”
简振名再打过去时,已经被拉黑了,与此同时,预付的钱也被立刻被退了回来。简振名又去联系其他合作过的媒体人,对方一听说是要曝光简涔予的同性恋情,回答大抵都相似:“简先生,这不是钱的问题,您还是另寻他人吧。”
气得简振名一拳砸在了瓷墙上,简知妍正跟医生沟通简老爷子的治疗方案,顺耳听了简振名几句话,颇为意外。
“怎么,没人愿意帮你曝光吗?大侄子,听姑姑一句话,人家谈恋爱是人家的事,你不想跟你哥一块进去就早点收手。”
简振名没想到会被简知妍听到,一想到刚刚会议室里简知妍维护简涔予的样子,就冒出一股敌意:“姑姑你们别高兴得太早了,我不过是被几个媒体人拒绝,那么多媒体,总有没被桑家和简涔予他们收买的!”
简知妍摸了下手上的翡翠戒指,平日里在学校不方便带这个,今天来简氏开会她特地戴了出来,每看一回心情就好一些,股东大会的结果也确实如她所愿。
她轻轻叹了口气,擡手,拍了两下简振名的肩:“坏事做多是要遭报应的,看看你爷爷你哥哥,还有你晕厥过去的父母。”
她‘啧’了声,连连摇头:“看在你是我侄子的份上,姑姑再送你一句话,你以为这些新闻是涔予就能压得住的吗?想要简氏倒下、闻风而来的公司可太多了。”
简振名瞬间警觉:“姑姑,你这是什么意思?”
简知妍说:“给你举个例子,娱乐圈里那么多双性恋同性恋,你见过狗仔公开爆同性绯闻的吗?”
简振名猛地擡眼,冷汗淋漓:“你的意思是……不可能,这不可能!”
“当知名度达到一定程度,呈现出来的一言一行都必须顺着同个模板走。药改采购的药品将涉及多少病人?没什么不可能的。”简知妍松开手,神色恹恹的走向手术室的方向。
人际关系弯弯绕绕的就是麻烦,还不如实验室里冷冰冰的药剂仪器。
至少,一眼就能看透。
简振名在原地站了会儿,又重新追上去:“姑姑,那桑时桉呢,他们也不管桑时桉了吗?她的把柄可还在我的手上。”
简知妍这下就算再迟钝,也看出来点简振名的目的了:“你想让我帮你,跟涔予传什么话?”
“简振扬做的事情跟我们家没有关系。”简振名说,“不然,我会一直以简氏股东的名义向证监会施压,就算二叔这个总裁出面也没办法。”
简知妍觉得好笑:“她不过收了那点股份,问几句话就能出来了。至于你跟简振扬的关系,那是你们两兄弟的事,外人可做不了。”
“不仅仅是跟他的关系,还有之前简振扬做的事都不能算到我头上来。”简振名的语气颇为无赖,有种破罐子破摔的狠戾,“桑时桉或许无罪,但只要我一直举报,一直拿似是而非的证据让证监会介入,桑时桉就会一直被关在里面,半个月?一个月?”
简知妍皱紧眉:“简振名,以前倒是我小看你了。”
简振名摊手:“没办法,人为财死,我不想被简振扬拖累,也不想以后被简涔予报复,我需要这一份保障。”
接下来一周,商圈的新闻几乎都被简氏给包揽。先是简氏旗下的华兴爆出货物被海关拦截的消息,并且也爆出华兴总裁被警察带走的消息。
股民大面积恐慌、抛售手中的股票,在股价跌停的第三天,华兴递交了退市的申请,在年初时被许多资深操盘手称赞为今年最优质最有潜力的华兴,就这么颓然的退出了市场。
而华兴破产以及清算,所有债务将由简氏一力承担,由简知桓做主,将简振扬一家所持简氏股份几乎全部抛售,简知丰来简氏闹过好几回,但欠钱不还将面临欧洲那边的追债,想到简振扬之前接触的人,简知丰等人不敢赌,只能认命。
与此同时,简老爷子在送进医院抢救的第二天便被下病危通知书,最后没撑过三天,简家已经操办起白事。
外界甚至开始有传言称,简氏经历此次元气大伤,是不是简家冲撞了什么不好的风水。
但简氏一直对此表示沉默。
直到新闻报道药改进度时,那位年轻的继承人出现在了镜头中。面对央视直拍的镜头,简涔予仍旧清冷而又从容,嘴角弯起恰到好处的微笑,也是简氏向市场释放的新信号。
新闻播放到末尾,桑时樾收回手机,看向坐在对面的桑时桉:“简氏已经渡过难关,即使出清了简振扬一家的股份,股价也没受到太大的影响。”
桑时桉在这里待了一周,久不见阳光的肤色比进来前更苍白,每天高强度的审问导致她的神色有些颓厌,总体精神状况尚可,并没有太过糟糕。
简氏的股份被出售,还没有受到大影响的原因只有一个——接手股份的新持股人能给股民带来信心。
桑时桉很快就猜到了,低声说:“谢谢哥哥。”
“是妈妈的主意,但毕竟是十来个点的股份,我们家也没那么大的能耐,只是收了部分。”桑时樾伸手碰了下桑时桉的脸,“爸爸妈妈都很担心你。”
桑时桉握住他的手,动了动眼睫,抿紧的唇微微发着颤,她在心里很努力的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但到底只是个二十岁还没毕业的学生,没忍住发出一声哭腔:“我……我……”
她又深深的咬了口气,强行压下对家人的愧疚之情,很轻很轻的说:“对不起。”
“你做得挺好的,简氏靠你挽救过来,欠了我们家一个大的人情,我们家现在还手握他们简氏超过十个点的股份,要换成之前想买都买不到,人家职业的做空机构都没你这么专业,简氏以后还得看你脸色,赚了赚大了。”桑时樾混着一股浑不吝的调子,调侃桑时桉。
桑时桉很给面子的笑了一声。
桑时樾看她心情恢复过来,这才稍微放下点心:“其实呢,我也知道你今天最想见的应该是简涔予,但毕竟你们这关系不太方便。妈妈也想来,她又怕你因为跟简涔予谈恋爱的事不敢面对她,所以这苦差事就轮到我了。”
这一周以来,桑简两家托了很多关系,都没有查探到桑时桉的消息。就连上回简振扬公然扰乱股市秩序被带走,都没有那么严格。
时间越久,对于里外两边的人都是一种煎熬。
直到今天,才被通知允许探视的机会。
“你这几天在里面怎么样?咱们法治社会,应该没被动刑吧?”
“当然没有。”桑时桉简单的说了两句,“就是每天被带到调查室一段时间,灯光有些刺眼,问话的人也有些严厉,然后做什么都会被人盯着监视,倒也没其他的。”
她像是一夜之间成长了起来,面对桑时樾时,也是半露半藏还一脸坦然:“而且我只是恰巧有资金在国外,直接用国外公司购买简氏股票能省去汇率的一笔钱,我所做的一切都在法律的框架内进行,并且从未公开透露过任何交易信息,对于购买股份扰乱市场秩序更是无稽之谈。他们不厌其烦的问,那我多答几次就是了。”
桑时樾还真觉得奇了:“你们燕大的教授竟然敢教你们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桑时桉低哼了声:“学校哪里会教这个。还有,什么偷鸡摸狗,你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那叫隐蔽,叫不露声色!反正我的交易资金也是合法通过欧洲结算系统,每一笔交易记录都可以被查询到,你还有想问的吗?想问的都问我好了,我这几天回答的都能背了。”
桑时樾沉默片刻,说:“不用了。”
桑时桉点点头,看着桑时樾欲言又止。
桑时樾说:“爸爸妈妈那边态度还算良好,简涔予这些日子几乎天天上门,也没被赶出去,爸爸妈妈那边的接受程度应该挺高。现在大家最主要的,还是担心你。”
桑时桉挤出一丝微笑,说:“我没什么事,你回去后跟爸爸妈妈好好描述一下我的花容月貌。”
桑时樾伸出手,隔空点了她两下,无语得笑起来。
桑时桉咬了咬唇,又问:“还有,那个……”
桑时樾一看她这表情,就猜到她想问简振扬曝光她们恋情的事。刚刚的新闻里并没有任何有关简涔予恋情的消息,倒不是觉得遗憾,只是有些意外这件事竟然这么快就能平息。
桑时樾看了眼调查室里的监控摄像头,犹豫了片刻,想到自己今天过来的目的,又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桑时樾说:“简振扬的新闻发出去十来分钟就被全网清空了,现在想发个带你们两个的词条或者暗示语的帖子都发不出去,放心吧,没影响到两家公司的运营。”
桑时桉意外:“你们这么厉害吗?”
她看着桑时樾不似作伪的眼神,讷讷说:“我做梦都没梦到过这么美的事情。”
桑时樾已经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这件事了,碍于两人还在调查室,一言一行都会被监控的另一端记录下来,他只能委婉的跟桑时桉解释:“简氏作为参与药改的主要企业,需要有一个好的形象,你哥哥我还没那么大的能耐能压下这件事情。”
他握住桑时桉的手腕,重重点了两下,极为认真的说:“连同简家也做不到。”
桑时桉瞳孔一缩,往监控的方向看了眼:“你是说……”
桑时樾点了点头,说:“简涔予已经办理了休学手续,她在牛津本来就拿了药学的研究生学位,燕大这个第二学位影响不到她,她会去澳洲继续做临床测试和相关的研究,只会在药改项目需要她出席时回国。至于你……”
桑时桉被扣押的这些天,桑家人就算再迟钝也该反应过来。若是按照以往,桑时桉这样的行为,几乎都是当天做完笔录就能出来,再不济也是两三天的事。
原本应该落在简涔予身上的事,正好因为简振名的举报,便落到了桑时桉的头上。那些新闻不会凭空消失,桑时桉想要离开,便需要表达对待此事的一个态度。
“我们已经帮你在燕大递交了交换生的留学申请,你的课业成绩和课外竞赛社会实践参与本就能达标,学校那儿我已经找我大学的导师给你写了推荐信,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桑时桉反握上桑时樾的手:“你的导师?哥哥,我不能也去澳洲吗?澳洲那么多学——”
“不能。”
桑时樾心疼的用另一只手拨了下桑时桉的额发,强势而又坚定的告诉她将去往的目的地:“你去美国,哈佛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