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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督察院的一封信(2 / 2)

“他,竟然没死!”

“天下怎会有这等奇事!”

诸如此类。

海落紧紧凝视着面前这个冰雕,面上虽无表情,心底却极为惊骇,不禁泛起阵阵波澜。

这人竟是位一品入脉境的武者!

若非一品,怎能被化作冰雕仍然带有呼吸。

若非一品,又岂能越过罡风暴雪一直走到这儿来。

可,若是一品,不是尘垢不染,万物不侵吗,又怎会被区区极寒之地的风雪冻成一副冰雕?

萧晨轻声咳嗽,低声道:“这可是天风国皇帝的行营?”

这道声音落下,海落瞳孔收缩,浑身汗毛竖起,捏紧了腰间的长刀,高声道:“你是何人,怎知此事?”

冰雕费尽力气晃了晃身子,又是无数细小冰晶落下,“我早在数十里外远远便瞧见了你们身上的红甲,而天风国唯有皇宫禁军才能身披红甲。”

远在数十里外?果然是一品入脉!

海落屏住呼吸,缓缓从腰间抽出佩刀,凝神暴喝:“无论你是谁,擅闯军营者,死!”

一声令下,周围早已守备着的数百禁军,‘锵!’一声,同时抽出佩刀。

萧晨身形滞涩,却毫不慌乱,费尽力气再次向前一步,说道:“我是谁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我从西边来,更重要的是,我快死了,且对你们毫无威胁。若是能够让我入营帐躲避风雪,如同救我一命。我便告诉你们的皇帝,灭了北沧国的法子。”

“笑话!”海落一声呵斥,冷然道:“你觉得我会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说的荒诞话语?”

萧晨本想摇头冷哼一声,却发觉脖颈已被冰晶覆盖,无法动弹,只得深深呼出口气,平静道:

“你信不信,无妨。但你们天风国皇帝的野心却是天下闻名。因此无论我口中所说是真是假,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你们那位日思夜想,想了一辈子要统一天下的皇帝,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我说过最重要的事情是,我快死了,对你们毫无威胁……这只是一场交易。”

这番话说的极为无礼,但却极有道理。

海落微微沉默,思索片刻,越发觉得此事非同寻常。

这等诡异之事,还是交由皇帝陛下亲自处置为好,若是自己随意便处理了此事,免不了有越权之嫌。

海落目光转向通传讯息的亲卫,轻声道:“去通报陛下,将此事缘由和此人口中所说的,一字不差禀明陛下,还有,告知陛下我的猜测,此人大概是位受伤极重的一品入脉高手!”

亲卫抱拳朗声道:“遵命!”

‘呼呼!’罡风刺耳,如同刀剑相接,如同利刃砸斧。

一行人默默等着皇帝陛下的命令,不过,萧晨与海落二人心里清楚。

皇帝陛下的命令,定然是会选择出手救人。

半柱香过后,通讯亲卫领着魏贤公公匆匆赶来。

“传陛下口谕。有客前来,请入营帐,奉为上宾!”

‘锵!’一声,海落长刀入鞘,朝魏贤公公点了点头,再朝身旁亲卫吩咐道:

“救人。”

第177章宣苏客栈

北沧国,都城凤阳。

本是十月深秋之时,城外却开遍了桃花,随风飘荡,悠然无拘。

有不少人见此奇景啧啧不已,更有一些官员,将此事拟作奏折称其为‘祥瑞’之兆。

此奇景持续了足足半日功夫,才渐渐隐去,片片桃叶化作晶莹光点,融于天地。

晌午过后,有一身着淡蓝薄翼长裙的女子,悄然入城。

自入城那一刻,尘墨儿像是寻常大户人家的小姐般,沿着街道走走停停,买了不少胭脂水粉,丝绸罗裳。

不过,她的目光却时不时看向四周人群,打量着每一个形迹可疑之人。

她是来送信的,却不知该去何处送信。

在城外弄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便是为了告诉城内一些人,她来了。

相信以未湖楼的情报势力,定然能够发觉城外的不寻常之事。

城内虽然也有西荆楼的势力,但她并不想与西荆楼的人,有所牵连。

毕竟每一处的西荆楼势力都有他们的主事之人,也有各自的发展轨道,她的身份有些敏感,若是轻易搅扰,或会打乱身处北沧国境内的西荆楼势力某些规划。

也不知是否错觉,总觉着街道上有些静。

人来人往,各自匆忙。

却没有万京城街道上的喧嚣。

从烈阳高挂到斜阳西下,数个时辰,尘墨儿几乎走遍了整个凤阳城,收信的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尘墨儿皱了皱眉,沉默半响,凝视着渐渐暗淡的天穹。

柳思思曾说,在她入城的那一刻便会有人找她,可距自己入城,已过了数个时辰,那个名为筱清涟的人,却没有出现。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若是一直耽搁下去,恐误了自家主子大事。

暂且在城内住一夜,若是到了明日晌午,收信之人仍未出现,只能去寻西荆楼的本土势力助自己一臂之力了。

想到此处,她将手中买来的绸缎胭脂随手丢弃,掌心上翻,轻轻一握,无数桃花显露踪迹覆盖了她的身子,轻轻旋转,待到团簇桃花湮灭之时,她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原处。

再现身之时,她已经出现在宣苏客栈门外。

这是今日街边闲逛时,偶然留意到的店家,瞧着清净,淡雅,尤其是客栈门外的牌匾上,雕刻了朵含苞待放的桃花,与她修炼的道法极为契合。

尘墨儿踏进客栈后,入眼便瞧见了在堂案后站着的年轻男子,是个样貌俊俏略带阴柔的公子哥儿。

她心底略微生疑,问道:“掌柜的?”

年轻男子微微一愣,喃喃道:“好美的女……啊,是是是,我是掌柜的。”说道一半儿,仿似刚回过神来,尴尬的挠了挠头,赔笑道:“客官,您这是住店?”

一边说着,两只眼还在尘墨儿身上止不住的乱飘。

瞧见男子这般作态,尘墨儿倒也不恼,心底的些许疑惑尽消,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金元宝儿,随手抛了过去,“来间上房,雅静些。”

年轻男子眼睛一亮,接过金元宝儿使劲儿在身上擦擦,喜笑颜开:“这钱足够姑娘住俩月了。”

俩月?那里住得了那么久,尘墨儿微微沉吟了会儿,看着面前的年轻男子,轻声问道:“掌柜的,这些日,城里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

“姑娘是外来的啊,倒是大方……”年轻男子将金元宝儿收回袖里,啧啧道:

“这一两日嘛,城里确实发生了不少事,一时半会儿还真说不清楚。”

尘墨儿从袖里又摸出一锭金子,捏在手心,平淡道:“捡几件不寻常的说说,说完后,这锭金子便是你的。”

年轻男子眼睛都直了,口水差点溢出,他连忙擦了擦嘴角,小鸡啄米似得点头,“还有这好事儿!”

他似乎是怕这位姑娘反悔,语气紧促道:“最离奇的,还得是今早儿城外盛开的那十里桃花,嘿!深秋之时却能见得这般奇景,这等事当真是匪夷所思。”

“要说这第二件嘛,得数天魔门副掌门被匪人刺杀一事,这件事发生在月前,也就是天魔门将此事遮掩的厉害,直到前两日才被人宣扬了出来……姑娘你说,这堂堂一门之主,咋说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竟被人刺杀了,那刺客可真是不一般啊!”

尘墨儿蛾眉微不可查的挑了一下,问道:“还有吗?”

年轻男子皱眉想了许久,叹声道:“这些日子里也就这两件事称得上是不寻常,其余的尽是些江湖侠客争斗之事,姑娘可要听啊?”

尘墨儿摇头道:“算了,这些事最是无趣,不听了。”说罢,又将手心捏着的金元宝儿丢向这位掌柜的。

年轻男子接着后,脸上的笑意难以抑制,本是阴柔俊俏的脸也成了麻花,他颇为殷勤的走出堂案,率先上了客栈台阶,谄媚道:“来来来,姑娘给你腾间上好的雅间出来,保您今夜睡得舒适……对了,您要吃食吗?”

尘墨儿摇了摇头,自从入了一品境后,已不知多久没吃过这些俗物了。

跟着掌柜的上了台阶,跨越一条回廊,停在客房门外。

掌柜的极为熟稔的开了房门,躬着身子,笑道:“里面早就收拾好了,姑娘请进。”

尘墨儿进入雅间,环顾一眼,琴棋书画、文墨四宝、桌案家具应有尽有,卧房虽不大,却也别有雅致,一道淡薄帷帘遮着床榻,里面还充斥着淡淡清香,显然是提前用上好的熏香染过留下的气息。

“您先歇着,有啥事儿您再吩咐。”

随着尘墨儿的点头,掌柜走出门外,轻轻合上房门。

尘墨儿随意坐在椅子上,再从怀里摸出信封,摆在案上,凝神静望。她眉头紧皱,陷入深思,手指不停敲打着桌案。

以桃花在城外开了半日,又在城内街道逛了半日,不可能没有引起未湖楼的视线,或是……那位筱清涟过于谨慎?

夜深人静,此时无声,独处一地。

这正是给未湖楼那些人接触自己的机会,若是那位筱清涟发觉了自己的存在,要来与自己接触的话,这里便是最好的地点。

一刻钟……两刻钟……一整夜匆匆而去。

天微微亮,鸡鸣响起。

尘墨儿耐心已然消磨殆尽,她狠狠一掌拍向桌案。

‘嘭!’一声,桌案碎裂成两半,她的眼里隐含怒意,深深呼出口气,面无表情的推开房门,步下阶梯。

路过堂案那刻,那位年轻掌柜打着哈欠,含糊不清说道:“姑娘起这么早?这是要去哪儿啊?”

尘墨儿仿似没听到般,径直朝着门外走去,她要去寻自家西荆楼的势力助她一臂。

刚走到门口时,听到身后传来了声慵懒的声音:“怎的姑娘临走时,不把信留下?”

尘墨儿心底大惊,猛然回头,却见那位掌柜的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阴柔俊俏的年轻公子哥朝尘墨儿微微行礼,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温和道:

“未湖楼筱清涟,这厢有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