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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中秋,棋待诏和“歌且从容”。(1 / 2)

第101章中秋,棋待诏和“歌且从容”。

“你我眼下最大的难题,就是无法入宫,不能知道官家对你火药手劄的态度,自然也就无从对症下药了。”

人们大多忽略的边角里,三郎指尖把玩着琉璃酒盏,看着人群,轻声与身边的莲心说,“若能有个借口能时不时进宫,在官家耳边提醒,观察他对你的态度,情况会好很多。”

“问题就是找不到借口。而若是次次都送上重礼,请皇后出马,她要价又有些太高...”

莲心瞟一眼三郎手中的酒盏,见他半晌未动,才放心地移开眼神,盯向他的脸,“三哥,莫非你想请其余宫妃吹枕头风?那可千万别请蔡婉容,她心思细密得很,嘴巴也可坏了!在宫里当着众人面儿,她就在说朱姐姐的坏话...”与他一一讲起来初次进宫时与蔡婉容的过节。

“我晓得了。不请她。”

三郎时不时点头,听完了莲心的一车抱怨,才为两人杯中斟上酒,垂眼轻声道,“我说的方法,本也与后妃无关。”

“那就行。”

莲心心分两用,一边讲话,一边将三郎斟好酒的两只杯盏都拿走到自己面前,“是什么?”

三郎看莲心一眼。

他笑笑,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话锋一转,说起了宫中的一个职位:“棋待诏,是宫中专为入宫陪伴官家的擅弈者所设立的官职。棋待诏定期入宫值班,能自由出入宫禁,又常有面圣机会。”

最后,才说出他的打算,“若要探得官家口风,是没有比我去应选‘棋待诏’更合适的了。”

“可是你若进去了,就要常常伴圣驾...那到底是费心费神的陪侍活儿。”

听到一半,莲心就简直有如天打五雷轰,连大脑都嗡嗡作响,“你是科举出身的人,不能做这个。我们还是给后妃送礼吧?送谁都行,送蔡婉容也行...三哥,你别拿这个吓唬我。你不能进宫的呀!”

“莲心,你听我说。”

三郎低声道,按了按她肩膀。他并不因为这句话而意外,显然莲心的话也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妃嫔在后宫,官家对她们的印象只在闺阁之间。就算买通了后妃,就算我们的话能借此上达天听,不能保证那些话能被当真,也不能保证日后没有波折。只有我亲自入宫,你方能确定是有人为你尽心尽力,为此事保驾护航的。”

“何况莲心,你此次本想回上饶,路途却屡次被歹人阻断的事,你忘记了么?你生父死因与真凶都未明,而显然现下阻拦你回上饶,此人才能在临安府中对你施以加害。”

三郎明明说话的声音很轻,但话中之意却坚定足以斩断钢铁,“这样的事,今后绝不能再发生。我们必须入宫查明真凶,才能安全地在临安府待下去。”

直到听到这里,莲心才终于愣了。

她瞪大眼睛看着三郎,呼吸轻轻颤抖着,连带眼睫也蝴蝶似的颤。

“你觉得是凶手想阻拦我离开临安府?那么他这么阻拦,岂不是因为他自己就...”

他自己眼下就在临安府!

——还有什么是比发现警惕了许久的凶手此刻可能就潜伏在自己方圆几里之内更可怕的事吗?

“一定是那个叫赵汝愚的人...我和阿娘之前在宫中见过他,他整个人都阴森森的,就是他...”莲心几乎六神无主,朝三郎急迫地喃喃。

“嘘。别怕,莲心。嘘。听我说完。”

莲心的惊恐太过明显,三郎不得不轻声示意她。

他半蹲下来,手轻轻按住莲心的肩膀两侧,眼睛很耐心,与她对视,“——但只要我进宫,有了定期面圣的机会,那么借助这机遇,我便不光可以帮你探听圣意,更能寻找一些你的杀父仇人的线索——他如此张狂,必是临安府有名姓的人,一个个排除,总能找到他。”

可是,“太危险了...三哥,在宫中探听线索犹如火中取栗,一个不小心被人发现,就会有杀身之祸。我不能让你去,”莲心反握住三郎的手臂,“我更合适。我有力气在身,我去当‘棋待诏’...”

可惜,三郎用简单的一句话就断绝了这个可能:“一局对弈下来,你能做到让官家输赢子数与你预料之数相同么?”

而莲心果然立刻萎靡下来。

弈之一道,在于算;莲心所长,在于力。

用自己的短处去竞争,输都是其次的,只怕她到时候在人人恨不得长九个心眼的宫中都未必能活下去。

“可是,宫中人心险恶,你身子又不好啊。怎么好去...”

最终,莲心还是轻声道出了她最开始拒绝的原因。

她对于宫廷的认识,早已不仅限于小时候看过的后人杜撰的宫斗戏码。

斗争源于权力,而宫禁中汇集了临安府的权力核心,明刀暗箭,她与范如玉已领教一回,最终都还是以她们送礼求和结束。

换作三哥一个人在宫中,又该如何独自承受?

而他所面临的风险,也将成倍地增长。

三郎垂下眼:“那就只当我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帮父亲能消除官家的考验,帮助父亲一展宏图吧。”

而那个“别的”,莲心却清楚地知道他在指什么。

莲心抿起嘴。

口是心非,他们两人都清楚。

和三哥口中说出的话相反,他从头到尾,都是为了她。

三哥的爱护和照料,她以后究竟怎样才能还清...

莲心看着他:“三哥,三哥...我...”声音哽塞住了。

她不想要他冒这么大的风险,但她也真的想解决这件事,把一切终结。

三郎没有看她,只支着下巴,将酒盏拿在手里把玩。

“别在脸上露出来。今日是中秋,大家好不容易团聚,你若真成花脸猫了,可就丢大人了。”

三郎轻声提醒,眼睛仍垂着,玩笑般的,“你也不愿意被你韩淲哥哥写一首‘浣溪沙·哭鼻子’留作纪念吧。”

什么浣溪沙!

莲心破涕而笑,方才的事被这新鲜出炉的嘲笑压过,被她暂时抛到一边。

她忍不住去和三郎打闹起来。

“不过,三哥,我早就想说了。”

一番追打后,事情议定了,莲心心里有些话也终于忍不住了。

她扳着三郎的肩膀,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盏,“——你能不能不要再玩这个了!自己身子如何,自己不清楚么!真是,总拿着这个,看得我多担心你呢...”

说着将盏中的酒一泼,“啪”一声放回案上。

随后也不待三郎回答什么,莲心又急急忙忙转向一旁在和别人玩双陆的辛弃疾和范如玉,叉着腰让他们将手里的双陆棋交给她查看。

惯爱使诈的两个人苦不堪言,只得和她打哈哈。

奈何莲心长大了,威势和脾气都大起来,最后两人还是不得不老实听话,心有戚戚地换回了普通的棋子。

三郎静静看一会不远处慷慨发表长长的“诚信赌/博”演讲的莲心,低头看一会莲心夺走后放在案上的酒盏。

许久,他极轻地:“你到底...”便想到什么,声音渐轻,住了口,阖上双眼。

只有三个字,声音被淹没在嘈杂里。

...

“三哥,你真过分。”

莲心在场上四处跑了一圈,最终又绕回了原处,在三郎肩膀边突然冒出一个头。

明亮的眼睛,紧盯着他的脸,露出谴责。

“从前你还记得在爹爹阿娘那几个耍赖的积年惯犯之中纠察呢,现下却成了无动于衷、尸位素餐的人了。”

莲心对不远处挽起了袖子和杨万里、尤袤几人划拳的辛、范二人指指点点。

这两人靠着自己拳脚上有些功夫,又有多年使诈配合的默契,把骨牌在桌下递来递去,眉飞色舞的,就差个铜锣一敲就能唱戏了,“瞧他们俩,把杨伯父都给耍成了个猴子!”

三郎顺着莲心的手指看过去一眼,弄不明白一点:“怎么就这样喜欢猴子?”

原先莲心刚被他接到辛家时刚好遇上他抱病,他病中素来容易心情郁闷,嘴上也不留情,莲心便偷偷形容撞上他枪口的人都是被“骂成了猴子”;

后来到了豫章,她在家中庭院偷偷养青苔和蘑菇,常冒雨看望其长势,私下里与他形容自己“颇像猴子”;

到了上饶作客,她与韩淲为了给大哥设套而对打,当时更用“冬眠猴子”类的话笑话韩淲。

三郎的眼神轻轻偏转一下。

那时候的事,回想起来真宛如隔了层毛琉璃一样,记忆已渐渐模糊。

但不想莲心对于“猴子”的热爱却一如以往。

三郎侧过脸,看着莲心。

——猴子之说,究竟是从何而起啊?

韩淲爱凑热闹,听着了两人对话,身子从前排往后倾,仰着脸倒瞧着他们:“莫非小莲心也自认为是‘难化之人,心如猿猴①’,所以若干种法,制御其心,乃可调伏?”

“倒不想你还颇有佛缘嘛!”韩淲哈哈笑,手要去摸她的脑袋,同时,另一只脚随时准备着往右撤。

触及身旁姜夔鄙视看着他脚的眼神,韩淲毫不心虚地一挺胸:开玩笑!谁敢和莲心那小丫头比力气!何况现在还是火药加强版的莲心!自然是跑为上计!

而他伸出去的手却并没有触碰到莲心的脑袋顶。

他的手被另一只白皙的手握住了。

“若真是难化之人,那更要小心了。”

三郎一手支着头,一手从莲心面前越过,轻轻将韩淲的手拨开,“韩哥哥,你也注意些。”

这是在外面,人们不知道辛、韩二家熟识,又对无亲无故的男女交往十分在意。

就算辛、范夫妇二人并无约束,但人言可畏,在莲心着急等着进宫得到官家认可的紧要关头,没必要闹出些流言。

韩淲知道三郎的意思,但看着逗弄惯了的小妹妹,又实在嘴痒,便笑道:“哪里就有那么人盯着?三郎,你也忒小心啦...”

说着又想去刮莲心的鼻子:“你说是不是...”

这一个小动作,却又被三郎伸手拦住:“韩哥哥。”

韩淲被反驳阻拦到第二次,人有些愣了,也露出了惊讶表情。

他看着三郎:“三郎?”

说这句话时,韩淲并没有放下手。

从记事起,他就在三郎这一辈孩子里是最年长的大哥。

其他韩元吉门下的学生不必多说,都对他颇为客气;

而三郎虽然有时常与他玩笑谐谑,却将分寸把控得很好,从未令他真的难堪过,反而两人在玩笑间愈加亲密。

而现在...

韩淲看着三郎,手仍停留在莲心面前,维持着一个马上将触碰的姿势。

他有些疑惑地盯着三郎。

而周围的人已渐渐投过来眼神。

朱淑真更是猫似的小步走来,将下巴放在莲心肩膀上,笑道:“这是在闹什么呢?”

众目睽睽。

三郎朝左右扫视一圈,看清了周围都是人的样子,浅浅露出了一个笑。

他雪白的下巴弧线绷紧了,自自然然玩笑道:“韩哥哥,我们都是比你小的弟弟妹妹。你真要为日后与老师给你择定的小娘子议亲而试手,还不如来摸我脸。”

一石惊起千层浪。

一时间,周围众人则都喷茶的喷茶,掉筷子的掉筷子:“哈哈哈哈哈——”

韩淲更是:“噗——”

才放下手,转头去捶笑得最大声的姜夔的肩膀了。

...

笑闹过了一场,到吃月饼的时候了。

韩淲走到庭中的一处,撩起袍角,坐在正一坐一立于石阶上的三郎和莲心身边:“方才是我有些过分,对不住了。”

一直以来,他都忽略了莲心这个小妹妹已经渐渐长成大孩子了的事实,没有顾及到小妹妹的声誉,只顾着自己好玩。

他这样的作风,确实欠考虑了。

莲心一笑:“韩哥哥,许久不见,你倒客气起来啦。”

三郎也只轻松带过,“现下后悔了,想再摸我的脸也来不及了。”

“噗——嘁!”

韩淲被逗乐了,忍不住用力责怪地拍拍三郎的肩。

“大哥给你们两个赔礼道歉,来吃月饼吧。要什么馅?”

他不再多说,将从厅中偷偷带出来的玉碟所盛的月饼递到两人面前,“五仁,红豆,桂圆,火腿...快选吧!”

争执后的尴尬是最难消解的。

此时说什么都不好,莲心便拿了红豆的,三郎拿了块火腿的,只埋头吃起来,没再说话。

一时间,庭中竟然只余咀嚼声。

最终,还是莲心先开了口,岔到另一个话题:“对了,方才听三哥说的...韩哥哥,你要议亲了?”

“...有几位人选吧。”

出乎意料,韩淲没有立刻回答,出神了半晌,看一眼三郎,才模糊地回答,“还八字没有一撇呢。”

三郎道:“韩哥哥害羞了?”

莲心闻言推三郎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