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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第 136 章 山外云雨,池畔鸳鸯语……(1 / 2)

第136章第136章山外云雨,池畔鸳鸯语……

那巴掌大的一罐獭子油讨来时,天色黑沉得紧,淅淅沥沥的雨点已落下来,更兼到了昏时。应怜心头揪起,不知宗契可已回程;又怕路上坎坷,或有歹人出没,万一有个好歹,连照应也无。

她又后悔起来,懊悔不该贪那几十里的懒散,驱他独自上路;眼见着雨势愈发地大,秋风又一层紧似一层,吃了饭便拄着伞,到那山寺前张望着等。

昏蒙蒙黯淡的风雾里,冒着雨,遥遥驰来一人一骑,穿过树林,牵马上了平缓山路。

应怜几乎望眼欲穿,才见那高大灰朴的身影到得山场,便提灯撑伞,迎了上去。

雨势越发收不住,宗契浑身湿透,雨水顺着脸颊向下淌,直流入衣领内,接过她手忙脚乱递来的帕子,带她回到本寺。

“萍儿跟着李娘子同去洛京了。”他一面走,将那帕子握在手里,并不去擦。

应怜道好,“有定娘表姐照顾,阿苽又与她玩耍惯了,无一不妥,你无需挂心。”

“我也这么想。”宗契瞧向她,只用衣袖抹了把头脸,笑道,“这便不急。咱们先回一趟代州?”

应怜不说话,低头收了伞,塞在他手心里,又扯了那帕子回来,瓷白的面颊凝上一层轻粉,唇微微上翘,像月牙儿那一勾,勾得人心底发酥,却又比月牙儿多了几分嫣红。

她要替他擦一擦脸,伸手到一半,想行人路过瞧见,又怕臊,索性将他往后院里推,“你去温泉池里洗一洗,我教小乙给你拿套干净衣裳。”

宗契眼眸中含笑,低头瞧见她发红的耳尖,染了妆粉一般,沾了细碎的一点雨水,饱满得似凝珠。他应声便心不在焉起来,步子向外走,脸却扭着去望她,又想拿那手指头撚一撚她耳垂,熬得手指尖都发烫,到底被她打发了走。

应怜心跳匀了,这才作若无其事的样儿,教小乙送去了一套衣裳。不一时,小乙回来说话:“衣衫鞋袜簇新的一套都送了去,娘子若无别的吩咐,小子便去睡了。”

她答应一声,留在房中,窗边托腮听着风声雨声。

宗契的屋就在隔壁,也不知他几时才回来。她忽想到,温泉池到此,仍有一截子顺墙根的路,顶风冒雨,又不知他有伞没有,可别洗得一身干净清爽,回来又成了落汤鸡。

她放心不下,干脆又提了盏避雨的风灯,还拄了那一把湿哒哒的伞,深一脚浅一脚地顺墙根摸过去找他。

温泉池附近,风絮雨丝也变得柔和黏腻起来,暖意直往人心缝里钻。应怜小心翼翼绕过新栽的花木,在一汪灯火照映的光亮里向前,转过院墙,果然瞧见深深的浓暗之中,也有一团橙色的暖黄,那是搁在池畔的一只灯笼。半明半暗的光晕里,坐着一人,半身没入池水,水面之上,蒸腾的雾气中,勾勒出大片宽厚的铜色身躯,流镀着灯火金黄的光耀。

应怜的心又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雨帘垂下,见他闭目凝神的面容断断续续,一时不知该不该上前惊动。

宗契却先听得动静,睁了眼,“小乙?”

“是我。”她总有些不大好意思,于是别过眼,一道花架虚虚掩映下,到了池畔对面。

宗契本闲散仰靠石壁旁,腾地坐直,抹一把脸,低沉的声音里携着尚未驱散的懒散,大不似平时,“惜奴?你在那头作甚?”

雨声淅淅沥沥的,应怜隔着稀稀落落藤叶的花架,回答:“我来送伞……”

说罢才迟钝发现,她好像没带伞,只手里这一把。

水声哗动。宗契水中走了过来,近处的边缘停下。应怜再擡头,他已在几步外不远。花架上连着顶棚,潺潺雨幕与花木掩映,为他肩颈与胸膛起伏隆涨的肌肉增添了不真切的模糊感。

他也不知瞧没瞧见应怜的伞,只是笑音从喉间震出,“过来,外头雨大,别受了寒。”

应怜绷紧下颌,抿着唇,耳尖发红地从花架后转了出来,一手拄伞、一手提灯,眼盯脚面,一步一挪地过了来。

地面垒着碎石,雨水流过,松散的土块污腻一片,她险些滑了脚,好容易才入得里间,束手束脚;但扑面的暖意又驱散了清寒,教应怜不由自主放松了身子。

没什么可羞的,她默默念叨,他身上哪处她不曾瞧过?

宗契卸了平日里警觉与沉稳,再放松不过地泡在池水里,双臂闲散搭在两侧石壁,静静地瞧着她。

她寻了池畔一块平整的青石,盘腿坐下,将风灯搁在身旁,双手交叠,搭在过膝的衣裙上,目不斜视,那模样规矩极了。柔和清澈的火光映亮雾气,氤氲蒸腾之间,笼罩着她昳丽的眉眼,是连笔墨也难描摹出的动人心旌;她坐一会,又飞快地擡眼,在瞧见他身形时,嘴角噙起一丝笑意。

宗契爱极了她如此模样,眼也舍不得眨,贪看了许久,便使得她乌松的鬓发间那只小巧的耳朵又红了一层。

雨帘隔绝了这一方水雾缭绕的小天地。

应怜坐得久了,腿脚生出酸麻,忍不住挪了挪身子。宗契隔着几步之外,这时也缓缓到了她跟前,这一处池水深凹,没在腰腹之上。应怜偏头,微微低垂,红着脸瞧他。

他像一只蛰伏的、已被驯服的猛兽,心甘情愿低她一头,因着主人惧怕他,便有意趴伏在石壁上,侧身对着她,闭上了眼,仿佛专心享受温泉的浸泡。

应怜果真松了一口气,更自在地偏头去瞧他近在咫尺的身形。这个距离,得以再清晰不过地瞧清他隆起的肩和宽阔魁梧的背,伤疤纵横交错地布在起伏与沟壑之间,使得肌理的纹路增添了几分野性狰狞。

水珠滚落在他头与颈、肩与臂之上,又顺着肩胛汇入水中。池水腻滑,淡淡的浑青遮掩了其下光景。分明水汽晕湿,不知为何,应怜却觉得口干舌燥。

宗契闭目,与她说江宁的人与事,声音低沉悦耳,“李娘子去了洛京,大半守将的家眷都同去了。封赏的诏令已至江宁,吴先生任了中书舍人。中书舍人是什么官?”

“是为天子草拟诏书的。”他不瞧着,应怜便得以自在地舒展了一下腿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