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问问。”
“就。”或许是孟宴臣表现的确实太正常，小姑娘还是鼓着腮帮子尝试描述，声音听上去和蚊子叫没什么区别，“说了你也不懂，凤镜夜那样的……”
凤镜夜。
孟宴臣转过头，把勾起的嘴角藏在阴影里。
现在看来他的胜算是100%。
“行了你赶紧回去睡觉！大晚上的别在我这发神经！”顾多琦见他不说话，又羞又恼的擡手赶人，孟宴臣顺从的被她从房间里往外推，就像任何一对普通兄妹一样。
孟宴臣回头问：“那我呢？”
“什么？”原本低头费力推他的顾多琦仰起头。
“我和他，谁更像凤镜夜？”
这个问题引爆了顾多琦被拉伸到极限的神经，她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孟宴臣是装的，他从敲门的那一刻起就不怀好意。
“你疯了！！”顾多琦搭在他后背的手立刻缩了回去，连着后退三步，眼眶里满是不可置信与惊恐，然而她自己的脸颊温度也在急速攀升，像是被说中心事一般兵荒马乱。
孟宴臣对她的反应满意极了，外表却不动声色，甚至主动帮她拉上门，并且道了一句：“晚安。”
这扇门今晚第二次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孟宴臣站在门外，擡手用食指推了推镜框。
伪装出的淡然沉稳浮于表面，他的眼中满是无法压制的控制欲与疯狂。
他想回自己的房间梳理一下刚才发生的一切，画面却再次变换，孟宴臣来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点。
燕城美术学院的新校区正门。
他来过不少次，但从来没有这样正大光明的停在门口过，顾多琦不允许，一定要他停在两个路口外的地方。
现在车就在他身后，手里多了一把车钥匙，孟宴臣立刻意会到这个场合是什么。
他来接他的妹妹放学。
通过天色和人流量判断，估摸是下午五点左右的时间，大学生们三三两两的从学校里往外走，孟宴臣静静地站着，他的耳朵敏锐的铺捉到“周五”、“酒吧”等字眼。
看来是一周的结束，顾多琦这一天要回家，并不会睡宿舍，所以他来接她。
没等多久顾多琦就出来了，身边还有两个看起来是同学的女孩，她们原本有说有笑，直到顾多琦发现自己在等她。
她可以说是面色骤变，不敢与他对视，脚步也放慢了，她的同学们也发现了孟宴臣的存在，已经走得很近了，孟宴臣可以听到她们说的话。
“你哥来了小柴。”其中一个同学用胳膊肘拐她，“真羡慕你啊，有这么帅一个哥哥。”
另一个点点头：“对啊，而且还是妹控。”
“妹控”两个字传到顾多琦耳朵里，像是在里面塞了两个炸弹，顾多琦立刻梗着脖子反驳：“他才不是！！我回家了再见！！！”
说完就埋头跑到副驾驶的位置，全程目光都躲着孟宴臣走，手都搭到门把手上了，又缩了回去，她朝后排座椅迈了一步。
孟宴臣坏心眼的把车门上锁，顾多琦不论怎么拉都拉不开车门，只能硬着头皮看他。
“坐前面来。”孟宴臣偏头示意，“我不是你的司机。”
“你故意的！！！”顾多琦又气又恼的瞪他。
孟宴臣不置可否，顾多琦只能通过用力甩上车门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
她贴着门坐，如果不是现实条件不允许，孟宴臣怀疑她想坐到车外面去，顾多琦一上车眼睛就盯着车窗外面，她在尽可能的躲他，只要他不开口，她能一直躲下去。
可惜兄妹就是这样，即便已经是这种情况了，还是要一起回家吃饭。
车开进自家地下车库，顾多琦立刻手忙脚乱的把安全带拔了下来，伸手就去拽车门，纹丝不动。
“……”顾多琦缓慢的扭头和孟宴臣对视。
孟宴臣一只手还搭在方向盘上，有节奏的用食指打着节拍，他靠在那，一派自如的看着她的眼睛。
顾多琦像是被他的目光烫到了一样，立刻垂下眼，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开门。”
“琦琦，你在躲我。”孟宴臣明知故问，“为什么？”
顾多琦听到这句话，头埋的更低了，过了半响才又挤出一句：“妈妈知道你发疯吗。”
拿付闻樱压他？孟宴臣发出不屑的哼笑：“还有吗。”
“……爸爸也不会同意的！我又不是春日野穹，在这演什么《缘之空》！”顾多琦鼓足勇气一样擡起头看他，脸已经涨红了，“我们、我们可是——”
“兄妹。”孟宴臣替她说出那两个字。
“……”顾多琦的嘴唇微微张开，她对于孟宴臣的冷静感到不可置信，“哥哥，你不会是真疯了吧……”
也不是第一天了。
不同于许沁当时打断他的那句“你疯了”，显然顾多琦自己也没有多正常。
许沁的话语里包含着非常强力的拒绝与厌恶，孟宴臣听得出来，她向来把自己的喜欢当做空气，哪怕他决定把自己剥开给她看，许沁也只会立刻扭过头去，说他永远是他哥哥。
而顾多琦，现在她这煮熟虾子一般的模样，能清白到哪去。
“除了爸爸妈妈，还有世俗这种原因以外，你还能想到别的拒绝我的理由吗？”
孟宴臣心想，哪怕她说一句不喜欢呢。
显而易见的，顾多琦答不上来这个问题，她苦恼极了，拧起眉头咬着下唇：“我、我……你一定是搞错了什么，哥哥你就是单身太久了，你别老加班，多去社交啊，圈子里那么多大美女，你多了解几个，马上就会……”
“我没那么闲。”孟宴臣盯着她的眼睛，“我只要你。”
“……”顾多琦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
车门解锁的声音在寂静的狭小空间内十分明显，孟宴臣示意她开门：“回去吃饭吧。”
说完自己打开主驾驶的车门下了车，自顾自的朝着家门走去，顾多琦在背后估计发了一会儿呆，才又羞又气的追出来，在他身后大喊：“都这样了你还说什么吃饭啊！！”
“哪样？”孟宴臣回身看她。
顾多琦停下脚步，她的脸像是熟成的水果，掐一下似乎都会出水一样，原地恼怒的跺脚：“你、你明知故问！！”
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在撒娇。
“那你会选择我吗。”孟宴臣站在她几步远的地方，轻声问，“哪怕要和我一起站在妈妈的对立面，要和这个家庭决裂。”
他低垂着头，身着一身肃杀般黑色的西装，却没有任何攻击性，他像是随时会被人丢弃的玩偶，晚霞映照在他身侧，逆着光的脸上，一双琥珀色的瞳孔如同受伤的困兽，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你说什么疯话啊！！”顾多琦拉扯着自己的头发，“就算我不和你、站在一边我也不可能离开你啊！！……妈妈会发现的，妈妈一定会发现的，到那个时候要怎么办，难道要私奔吗！！”
顾多琦自顾自的开始考虑“以后”，头发被她揉得像是鸡窝，她的注意力早就不在孟宴臣身上了，眼睛盯着地板，嘴里念念有词“会被妈妈杀了的”、“爸爸的高血压听不得这些”……
已经足够了。
如果是顾多琦，她一定会选择自己，哪怕是当下，她甚至无法理清自己的想法是什么的情况下，她都不会抛下他走掉。
似乎是发泄够了，顾多琦终于停止对自己脑袋的蹂.躏，她颇为无助的擡头看向孟宴臣：“哥哥……到底为什么啊？”
为什么呢。
因为是你，也只能是你。
这个梦做得足够久了，眼前的画面逐渐模糊起来，最后看到的镜头，是顾多琦怯生生走到他面前，仰起头抓着他的衣角，问孟宴臣：你真的没在开玩笑吧？
“琦琦。”孟宴臣亲昵的低下头去，额头和她的碰在一起，他声音沉沉，又轻的像要消失不见，“谢谢你，不管在哪个世界线。”
梦醒了。
-
顾多琦感觉今天的孟宴臣哪里不对劲。
至少以往的周末，她睡到中午后在外面的洗手间洗漱，孟宴臣是不会跟过来在门口等的。
“干嘛啊你，午饭不做了？”顾多琦叼着牙刷口齿不清的问，“怎么和奥奥似的走哪跟哪。”
孟宴臣抱着胳膊，斜倚在墙上：“我昨晚做了个梦。”
“唔，是什么？”
“梦到你变成了我妹妹。”
“噗——”原本正在漱口的顾多琦一口水喷在镜子上，她咳了半响才转过头来看他，“不是吧，你是有多喜欢骨科啊，都这样了还要强行骨科！”
“我不是喜欢骨科。”孟宴臣正儿八经的纠正她，“我是喜欢你。”
“……”
直球击中了小狗的脑门，打的小狗一个字都说不出，顾多琦立刻被人按了静音，即便已经是结婚的关系，听到这种话，她的耳根还是红了个透。
孟宴臣拿过洗脸巾，把她嘴边的牙膏沫轻柔的擦去：“走吧，再不吃饭菜凉了。”
“……你是怎么做到说完那句话后面接吃饭的。”顾多琦和他肩膀碰着肩膀，一起朝餐厅走去，“你要说公主请吃饭。”
“好，公主请吃饭。”
“哇靠，让你说你就说啊！”
“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的。”
“那你下周别去上班了。”
“……”
“哈！骗子，被我抓到BUG了吧！……干嘛把我的那那碗饭拿走，我错了，我错了孟孟！呜呜呜对不起，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做把饭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