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问询:“将军?”
乐殷南猛然惊醒。
她本能地掏出手.枪,抵在来人的小腹上,一手还拿着玻璃杯,半杯酒微微晃晃。
看清了来人,乐殷南只剩错愕:“……柏杨?”
来人一身侍者马甲,领口还系着黑色礼结,正是徐柏杨。
她声音几乎哽咽:“我就知道您没死,我就知道您会来这里。”
乐殷南有些发懵。
“你们不是接到朝廷调令前往宁阳了么?怎么会在这里?”乐殷南警觉问道,“只是你在这儿——还是新军都……?”
徐柏杨声音压低,语速飞快:“第一期的人大多都留下来了。”
乐殷南精神一凛。
第一期指的是第一批接受新式训练的新军。
和乐殷南当年同一批被卖入督抚府的奴隶。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训练,一起出生入死,早就结下了情同家人的情谊。
“你应该知道,各国大臣还有朝廷都逼我们交出此次事件的负责人,乐振北便推了许多第一期的老军官们出去顶锅。她知道我们这批人轻易非同一般,反正不是她的人,所以她毫不心软,甚至趁机清除了一波异己。”
徐柏杨说起来面色愤愤。
“她原本还想把我推出来,毕竟我是你的副官,她必定会对我下手。但我提前知道了风声,便偷偷离队了。”
徐柏杨说这话时不无得意:“我无论如何都不相信你就这么死了,于是我对他们说,愿意跟我走的人便在当晚江北北界集合。虽然第一期还活着的所剩无几,但几乎全都跟来了。他们如今都是各队各营的中流砥柱,又连带了一批自己的亲信……还有一些你平时悉心教导的……大家都不是瞎子,虽说我们都承乐王府饷银,但真正和我们常年在一起的人是你!而且你也是乐王府的人,我们只是不愿便宜了那‘小乐王’!”
她认真地盯着乐殷南的眼睛,肯定道:“乐殷南,现在有将近大半个营的人都向我表明了心迹,一小队离开分散江北找你,就等着你回来!”
乐殷南愣在原地。
她没想到徐柏杨可以做到这样。
更没想到竟然真有这么多人离了队守着她回来。
“我猜若是你活着,一定会回来,于是隔三差五便乔装成这里的侍者,没想到真被我找到了!”徐柏杨情绪激动不已。
乐殷南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嘴唇动了动,许久才说了声:“……何必。”
“军队里不能没有指挥。”徐柏杨只是坚定道,“更何况,我是你的副官,无论你是生是死,我都要找到你。”
乐殷南眼眶发红,她感到喉头涌起一股辛辣,也不知是不是被酒水呛的,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抱住面前的徐柏杨,按在她肩膀后面的手掌骨节分明。
“将军,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许久,徐柏杨被乐殷南松开,她也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差点就要落下泪来,定定看着她。
“哪怕是夺回乐家,从乐振北手里夺回兵权,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都绝无二话!”
“我……”
乐殷南被如此大胆的发言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心头一跳,感到的并非荒谬和大逆不道,而是有种难以言喻的野望。
“我还没想清楚。”
过了半晌,乐殷南实话实说。
“可我的确不甘。”
几天前她尚且还有死志。
不被人承认,自己还控制不住上瘾般的易感期,甚至连四肢都失去了控制,存在都被扼杀。
但随着伤势的恢复,乐殷南已经没了这个想法。
尤其今天还剪了短发。
古人常说“削发明志”,看到镜子里的新形象,乐殷南确有如获新生之感。
严笑那句拷问更像深埋在心底的种子,在见到徐柏杨的那刻,突然破土而出。
——她的确不甘辛苦多年的成果就这样被乐振北占据。
她牺牲了这么多东西:
朋友,尊严,年少的梦想。
却只换来一个无疾而终的结果。
太荒唐了。
乐振北她凭什么?
就凭她生来高高在上,生来继承“正统”吗?
许是借了几分酒意,从来未有的野望占据了乐殷南的大脑,强烈的愤懑呼之欲出。
“不过,在我想明白之前,我想看看乐行检写给乐振北的家书。”
那里记载了乐行检对她的态度。
她想知道他最后是否向乐振北下令,在朝野上下替她说话,保她平安。
乐殷南声音发冷:“我想知道一个答案。”
“徐副官,你让那些没归队的人按兵不动,还是跟着乐振北的步调走。至于已经离队的……我想见见他们。”
“明日下午五点,渡门桥,第二十六号码头。”徐柏杨立即给了个地点。
乐殷南点点头:“很好。”
言谈之间,已然是过去的少将军姿态。
坚定,果决,毫不拖泥带水。
“我这就去安排。”徐柏杨说完就要离开。
临走前她被乐殷南叫住,“柏杨——”
乐殷南猛地把她抱在怀里,手臂微颤,但声音却是无比轻柔的。
“多谢。”
柏杨:好耶篡位成功!
笑笑:您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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