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鼎之战
天道无情，这点陆成锦明白。
可这般干脆利落地抽身，听上去如何都让人觉得心寒。
比起曾经那二百年，萧折竹入魔之后，看上去反倒是更有生气了些。
“如此也好，”陆成锦轻轻安慰他，“此后您也不必再受他们的制约。”
“的确，”萧折竹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有些出神，用了会时间眼中才重新聚焦，看着陆成锦笑了一声：“眼下也正提到这里，对那些事情·你还有什么想问的，趁这个时候，我一一同你说。”
陆成锦听着他这话，顿了一顿，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从哪里开口，就只好道：“……我听您说。”
萧折竹失笑：“分明是成锦心中有惑，如何又换作我来说了？”
陆成锦讷讷地不知该如何回他的话。
萧折竹也没有多难为他，调侃这一句话之后，就自顾自地开了口：“在突破元婴的时候，我才真正地从天道口中明白了前因后果——还记得先前白玉京城主那里的幻境么？”
原来是幻境？
陆成锦心中讶异一瞬，点头。
“那幻境里面并非真相，而是根据过往留下的传闻拼凑，不过大都与真相无二，”萧折竹道，“只是并无所谓的登仙梯，最后是如今的‘天道’顺着那条因果线直接将他扼杀在了飞升前，并且拿到了他所有的能力。”
“那条因果线，究竟是什么？”陆成锦愕然。
“死线——他自己的死线，”萧折竹语气沉重，“你应当也瞧见那鬼门关了，天道在飞升之前，实为凡间的冥河主，也就是所谓的‘阎罗’。”
“一开始的那只蝴蝶便是她的分.身，她算是靠着这分.身，给那人施加了因果，夺了他机缘。”
“如此夺人机缘，那她自身的因果……不会乱么？”萧折竹如今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陆成锦曾经从未涉及过的东西，他听得一愣一愣。
冥河对他来说只存在于传闻中，那是魂魄轮回之地，但修真界大部分人都会入道，入道之后一旦身死便是魂归天地不再轮回，因而冥河此地大都还是与凡间有关，他怎么也没想到，到最后冥河之主竟然会成为如今的天道。
“不会，”萧折竹苦笑着摇摇头，“她本就不是寻常人，自然也就不会被寻常因果绊住，甚至因为如此生死相接，倒更适合让她飞升。”
他一叹，接着道：“大乘已是此界的巅峰，除非意外陨落，否则寿命足够长久，与得道无二。寻常人要飞升，要断掉世间因果，还要勘破生死，精通三千大道，哪里有那么容易？只是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愿意相信。”
“若您当年没有入魔，是不是当真能……”陆成锦声音低下来。
“难，”萧折竹摇头，没有多提，“不过，事已至此，便尽是命数，何况，飞升成为天道，倒不如这般留在凰炎谷做个闲人。”
萧折竹语气平和，陆成锦分辨不出他当真是如此想的，还是自嘲，想了想，问：“那先前您突破元婴的时候，剑尊他们缘何会色变至此？只因为飞升之后并没有所谓的仙界么？”
“自然不会，”萧折竹否认，反问他，“成锦，如果飞升的目的，是成为此界的天道，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么？”
陆成锦一怔，一句追问差点脱口，又一下子福灵心至。
——意味着，在未来长久的时间里面，不会再有第二个飞升的人。
天道只会有一个，也就只能轮次更替。
“且不说与旧天道之间如何，更换天道便意味着更换秩序，”萧折竹见他恍然大悟，便接着道，“如今修真界的秩序已经许久未变，人说仙道正统，可实际上你也瞧见了，仙宗远不如瞧上去那般干净——成锦，如果你是仙宗的宗主，你敢去赌这一场变动么？”
“可您不就是，仙宗弟子么？”陆成锦还是不解。
对于仙宗的宗主来说，一个仙宗弟子成为了天道，掌管此界法则，岂不是更容易巩固仙宗地位，为何会对萧折竹排斥至此？甚至于想要杀了萧折竹。
“天道要公平公正，如今的天道没有去在意仙宗的这些事，但师尊他们养我到大，最清楚我的性子：在知道仙宗的所作所为之后，我不会不管。”
“既然如此，他们又怎么可能让我顺利飞升。”
就像是在养成一只猫的时候，忽然发现他会成为吃人的虎，于是对未来的恐惧淹没了所有仅存的良善，让他们选择将萧折竹给逼入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