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林野放下笔，点开手机看了眼时间，都已经一点了。夜已经很深，白日里燥热的风都凉爽了，吹的树叶簌簌作响。
很久没有这么全神投入到一件事情里，他有点小兴奋，起身伸了个懒腰，往已经漆黑的客厅看了眼，准备上床睡觉。
刚躺下肚子就发出抗议，林野翻了个身，闭眼在心里暗示：“我不饿，我要睡觉。”
门咚咚响了两声，林野睁开眼盯着漆黑的天花板愣了几秒，才穿了鞋去开门。
又饿又困少爷这会儿是一点心情也没有，耷拉着脸看着门外的李寻，问：“有事？”
“带你吃东西去。”李寻晃了晃车钥匙。
“现在？”林野有些意外，视线扫过车钥匙，“这边还有夜市？”
“啧，去了就知道。”李寻转身往门外走。
林野犹豫两秒，回头拿手机跟着李寻下了楼。
白天都觉得寂静，别提凌晨一点，四周建筑一点光亮都没有，若不是还有路灯，真有种走在荒郊野岭的既视感。
两人前后错开两步，影子拖出老长。
“去哪？”林野打了个哈欠，眼角洇湿，像贴了粒水晶，莹润剔透。
李寻推出小电驴，目光扫过他的眼角，插上钥匙：“没多远，你来骑，我指路。”
林野：…
早知道要自己骑车，深更半夜带着个死对头吃夜宵，一定是晚上做题做多了导致大脑不灵光才会信了他的邪。
“愣着干什么。”李寻退开一步，“上呀。”
“为什么要我骑？”林野十分不理解这骑非要他骑不可，少爷可没有当司机的习惯。
“那边路不太好走。”李寻说，“你要是不怕颠，那就我骑。”
少爷有些不耐烦，想转身上楼但下都下来了，何况这会儿感觉更饿了。
“我不会。”他硬邦邦道。
李寻微挑了下眉，上了车。
林野长腿一跨坐上去便有点后悔，搭胖墩和李爷爷的时候他并没觉得后座有多窄，现在尽管自己已经在后座的边缘，但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是挨得很紧，李寻身体的温度隔着衣物源源不断地往他身上传导，如有蚂蚁在皮肤上爬，让他浑身不自在。
少爷好面子，又不好下车，僵直着身体坐在后面一言不发。
路不好走是真的，三米一小坑，五米一大坑，到了李寻说的目的地，林野人都木了。车还没停好，他长腿一迈，蹦了下去，站在一旁瞪着李寻。
李寻拔了车钥匙，往前方光亮的地方擡了擡下巴，那儿一片烟雾缭绕，飞虫围着光源扑棱翅膀打转。
林野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那有几个夜宵摊，电线有根竹竿撑着，塑料桌椅上坐了不少人，看上去人满为患却并不喧闹。
“来尝尝平民夜宵。”李寻看了眼林野，快走两步，临河边选了个位置坐下。
今晚生意不错，赵日升帮他妈打下手忙得有点心浮气躁，余光往刚落座的人一扫，立即丢下手里的青菜，坐了过去。
“寻哥，你怎么来了？”
“老样，来两份。”李寻起身从旁边冰柜里拿了两瓶矿泉水，转头对站在几步开外的林野说，“还站着？”
林野扫了眼看向他的赵日升，走了过去，站在桌边，没落座。
早上给林野送笔，赵日升就自己跟自己和解了，不就打了一架么，没必要耿耿于怀，于是，他冲林野点头，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姿态。
林野向来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先示好，他也不会揪着不放，何况哪一架自己并没有吃亏。
“不打不相识。”李寻拧开矿泉水瓶，放在林野面前，“洗凳子，洗桌子你随意。”
林野瞪他一眼，拿过桌上的抽纸，一张一张开始擦凳子。
一包没怎么用过的抽纸被少爷擦凳子用了一半以上，赵日升不由嘶了声，忍不住说：“事儿逼呀，这凳子我妈每天都洗，需要这样擦？”
“纸我买了。”林野又抽纸擦了擦面前的桌面，才心满意足地坐下。
赵日升眼快翻到头顶上去了，介于李寻带来的，也不好发作，秉着以和为贵，说：“请你喝酒。”
说着飞快地从冰柜里拿了啤酒，往林野面前DuangDuang一放，瓶身挂着一层水珠，透着凉意，往下淌。
林野不喜欢喝啤酒，觉得那味像馊饭，于是便说：“明天还要上学。”
“怕什么，”赵日升自顾自地开了一瓶，咕噜灌了一口，“两堂考试而已。”
林野没说话，余光瞟上李寻，对赵日升喝酒，他并没有表现出排斥，低头一门心思玩手机。
见林野没动，赵日升处于下风的士气瞬间就上来了，呲牙道：“你该不会不会喝酒吧？”
这个年纪的人最受不得激，比天比地比逼格，谁要认输谁是怂蛋。
林野拿了酒瓶往桌沿上轻轻一磕，冰凉的雪白泡沫顿时涌出来，流了一手。
这招开瓶盖的动作秀了赵日升一脸，他拿起也灌了一大口，皱眉咽下。
“赵日升，过来端面。”身后一个女人喊了声。
赵日升应了句起身走了。
“猪脚竹升面是赵日升他妈的绝活。”李寻把手机放到桌面上，拿了一次性筷子，“对面有个工厂，他们一点下班。”
原本黑了的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林野视力很好，只消瞟一眼就看到上面显示的备注。
何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