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林野打开伞有些尴尬地跟在李寻身后，踏出教学楼那刻，他脚猛地一缩。在教室里知道雨下得很大，但没想到这么大，雨水直接盖到他的鞋面，侵到了鞋里面。
他有吃惊，忙打开手机电筒往地面照了照。
哎哟，我去。
这天是被捅破了吧。
他看了看鞋子，有点犹豫。他还没买除湿剂，走回去，鞋得湿透。
“脱下，拿手里。”已经走远了的李寻折回来，声音有些模糊。
林野擡头看向他，李寻站在离他两米开外，伞遮住他的半张脸，露出锋利流畅的下颌线，看不到表情，通过他微微上翘的唇角就知道此刻李寻是什么神情。
“你走你的。”林野没好气道，“管我做什么。”
“我要回去复命。”雨实在太大，声音有点飘。
李寻已经躺下了，又被老妈喊了起来，让他来送伞。他若不来，老妈就会来。
这边一旦下暴雨，河水会涨上路面，街道上到处是水，有安全隐患。
林野没动，他在脱鞋和不脱之间摇摆不定。
“脱吧。”李寻说，“最多脚底多几道口子，也不是大事，打针破伤风而已。”
林野准备弯腰脱鞋的动作一顿，看着越来越大的雨咬了咬牙，长腿一迈踏进雨里。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雨打在伞顶噼啪作响，阻隔外界的声音，在伞下自成一方天地。
路灯从树枝缝隙里照下来，又被雨水打散，显得昏暗。
林野刚开始还小心的尽量必免鞋进水太多，试图找些雨水浅的地方走，在第三次看着以为是小水坑一脚踏进去淹没到脚脖子，他气得骂了几句，索性蹚水走。
鞋毁了就毁了吧。
他抖了抖湿透的黏在腿上的裤子，有点恼火，他很讨厌卷裤管。弯腰卷好，起身看看前面那谁有没有这种烦恼。
然后他又骂了句。
李寻穿着黑色高筒水鞋，根本就不需要烦心这些。
出门前做足了准备，又怎么会让自己淋雨。
少爷心里又有些不平衡了，既然知道雨大会淹街道，都来送伞了，顺便带双雨鞋又能怎样？
现在鞋子裤子都湿透了，这伞打没打又有什么区别，早知道刚出教室那会儿就直接淋雨回去。
靠！！
他每走一步鞋子就汩汩冒出水来，洇湿干燥的楼梯台阶，林野很想就此揣跳鞋子就这么赤脚上楼，又有些舍不得。
等到了李寻家门，回头往台阶下看了一眼，两行清晰的水渍一路向下各外显眼。
“小野，你怎么湿成这样？”李奶奶吃惊道，“我不是让李寻给你带雨鞋了吗？你怎么不穿？”
林野：……
是他不穿吗？压根就没带。李寻就是故意的。
“出门太急。”李寻从阳台放好伞出来，看了林野一眼，“忘记了。”
林野气得话都说不出来，站门口脱了鞋，控掉里面的水。
“快去洗澡，别着凉了。”李奶奶问，“鞋子放着，我来吧。”
“不用，奶奶。”林野拎着鞋垂眸进了屋。
林野看着鞋，突如其来的委屈感跟外面的雨一样，怎么都挡不住，眼泪又跟不要钱似的自个出来溜达了。
他把衣服裤子脱了，打开衣柜边落泪边换衣服。
门咚咚响了两声，李奶奶在外面问：“小野，你别耽搁太久了，别的事等洗完澡再做，小心感冒。”
林野抽纸擦了擦眼泪，平复了下情绪，回道：“好。”
拎着湿衣服和鞋子进了浴室。
李寻刚好从房里出来，见林野微垂着头，没什么表情，路过他房门前的时候，他看到林野发红的眼角。
怎么又哭了？李寻微皱了皱眉。
自己是真忘记给他拿雨鞋了，走到校门口才想起。鞋子进水，明早送干洗店洗洗不就行了么，用得着哭鼻子？
少爷还真是朵娇花呀。为这么点事也值得哭上一哭。
林野在浴室里待了近两小时，直到鞋子挤不出一滴水，才开门出去。
李寻房间门是打开的，林野路过时用余光斜了眼，李寻靠坐在床上，双脚随意搭着，手指在平板上划拉着。
林野翻了个白眼，把衣服和鞋子晒到阳台上，转身进了屋。
平时这个时间段林野还没睡觉，今晚可能蹚了雨水，有点累，只想躺床上休息。
他从衣柜里拿了毛巾擦头发，转身看到床，愣住了。
床只剩下光秃秃的木板，临窗的那头木板湿了大片。
今晚他睡哪？
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伸手扯下头顶的毛巾，扔到床上。
一事不顺，事事不顺。
洗鞋的时间已经平复下来的情绪这一刻又翻涌上来，那种无力无助的感觉倾刻间淹没了他。
草！！
他怎么就这么没用。
就知道他妈哭鼻子。
除了哭，你还能做什么！！
“站着睡觉？”李寻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林野吓一哆嗦，直接把眼泪吓缩了回去。
他后背一僵，梗着声音说：“管你什么事！！”
“睡觉去呀。”李寻打了哈欠，“困死了。”
林野吸了下鼻子，不耐烦道：“你是不是有病，你睡觉跟我说什么。”
李寻捏了捏眉心，像似在忍耐，过了几秒才说：“这你床能睡？”
林野没回答拾起床上的毛巾重新搭到头顶上，继续擦头发。
“去我房间睡。”李寻又等了小会儿，说，“别让我动手。”
林野火一下蹭上来了，转身怒道：“别以为有点功夫了不起，以为我怕你？”
李寻看着他稍稍一愣，心说怎么又哭上了。
“不用怕我。”他打了哈欠，“我又不吃人。”
“我说了让你别管我。”林野吼道，“你他……是不是吃多了撑得慌。”
李寻啧了声：“给你两分钟收拾。”
说完转身走了。
林野又气又急，感觉胸口被什么东西给贯穿了一样，没有知觉。
他很后悔当初学拳击没有认真，不然也不至于受这等窝囊气。
李寻等了快十分钟，林野还没过来，这会儿他困得不行，脾气跟着他差，下床打算用温和的方式把少爷请过来，少爷出现在了门口,站着没动。
“还站着？”李寻拿过自己常睡的枕头，挨着床边放，中间空出能睡下两个人的距离，“不想睡那就刷题，把速度练上来。”
靠！林野真想把拳头呼他脸上。
上次进这房间是困极了把脑子给困没了，这次在清醒的状态下，林野怎么也不了心里这道坎。
他要和死对头挤一张床。
有那么几秒想转身走掉。
内心争斗了好一会儿，最后腿跟灌铅似的往床边迈。对着李寻的背隔空打了套组合拳。
林野从没有过想打倒一个人这么热烈且迫切的想法，他练拳击也只是因为好玩，从没真正想着用来打架。
“再挥下去，天就亮了。”李寻声音满是倦意。
靠！！
这人背后涨眼睛了吧!!
林野把枕头也往边上挪了挪，挨着床沿躺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