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
“阿肆!”
温栎慌慌张张地跑到酒店大堂里,看见只有周肆一个人在欢迎宾客,不见温岁的身影。
“我姐呢?”
“不知道啊。”
周肆正在努力营业,机械地和旁边的来宾合照,然后换下一批,笑容都快僵在脸上。
他不爱笑,今天的笑容加起来比他过去的二十多年都要多。
但这么重要的日子里,他真得很想笑!
周肆答应温岁要给温岁她最好的婚礼,没想到温岁对婚礼毫无执念。
“啊?”
她正坐在沙发上一边修指甲一边看行业周报,“随便啊,都可以。”
“我配合你们就好了。”
说完就认真地掏出计算机算原材料价格。
“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礼……”
“西式?中式?要叫哪些人?算了这些可以直接问你爸妈……”
周肆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对什么事情这么上心过。
“要不我们还是环球旅行——”
温岁终于有点反应,擡脸打断他的话。
“怎么可能?你爸妈那边不是要请很多行业里面的人吗?我上次听宋经理说好像之前一带一路项目上的人也会来呢。”
“好了你们家决定就好。”
她已经重新低下头,开始计算新的价格,“这两个月不看不知道,这是在抢劫吗价格涨那么多……”
最后,干脆由宋禾香准备这场婚礼,她自然是万分满意的。
没有选择星级酒店,反而选在一个特色新中式酒店内,据说也是捧老友的场子。
堂内大得出奇,顺着蜿蜒河流往内走,可以看到一年四季的景色,从春竹生长,到冬雪皑皑……而最里面才是结婚的大堂。
“这个地方我妈说不对外开放,是他们私交玩的地方。”
“……”
温岁郑重点头,“我们可以永远相信宋女士的审美。”
……
“阿肆,这三位是温岁的表姐一家。”
他思绪收回,擡头看到对面站了一家三口,里面最年轻的女人和温岁长得很像,圆眼小脸大波浪,几乎可以勾勒出温岁中年以后的样子。
“来来来,来合影。”
温妈妈热情地邀请亲戚过来合影,一边小声问旁边的周肆,“岁岁呢?”
“不知道,”他顿了顿,“妈,刚才岁岁说去换衣服来着。”
“这样啊。”
“我去看看,这里交给你成吧?”
温妈妈有点怀疑地看向自己的新女婿。
周肆那个样子,不像是会热情招呼“来来来来合影”的样子啊?
“阿姨您放心,有我呢!”
一个火龙果脑袋适时地从旁边钻出来。
齐皓作为伴郎,今天也穿了新中式的服装,配着他特别鲜艳的发色看起来颇有几分割裂。
不过还好人长得可以,也算是没有崩坏。
“阿肆,你今天真特么帅啊。”
他说着摸摸了周肆身上的衣服,“啧啧,金钱的气息。”
周肆今天的新郎服自然也是新中式,带有民国气息的立领中式深蓝色制服式样,上面的祥云锦绣图案是已经退隐的苏绣大师所绣,不知道宋禾香出动了什么人脉让这样的老师傅又重出江湖。
整个装扮低敛又贵气,配上他腰窄腿长的身材,整一个民国时期的矜贵公子。
“人来了。”
周肆说着指指另一个方向,又有几个人走过来要合影。
他不动声色地把衣领边上的一枚玉挂坠从齐皓手里扯出来。
这挂坠虽然不是顶级的质地,但……
这是他丈母娘给的啊!
据温岁说,是她家祖上传下来的,给自己家的姑爷,从温爸爸手里正式来到周肆这里。
所以他果断挂到最显眼的位置。
“那我去找我姐。”
温栎说着就朝里面跑。
温妈妈在后面急忙忙地来了一句,“赶紧喊温岁过来,结婚拍照没有新娘子像什么样子?”
“女孩子肯定爱美啊,你那么急干嘛,婚礼上有的拍呢。”
温爸爸在一旁接口道。
倒是在另一边接待的宋禾香显得很淡定。
“亲家母,不着急。”
“走,那个走过来的家里是做工程支持的,她家女儿又聪明又漂亮,好像和栎栎同岁。”
果然,温妈妈的视线被成功吸引过去。
温栎一路走一路打听,终于找到新娘的更衣室。
他刚想敲门,就听见里面爆发出一阵狂笑,都不用开门就知道是姐姐那个同事的声音。
“岁岁,你倒是挺直腰板啊你。”
“不行不行,好紧。”
“紧怕什么?紧了才好看。”
温栎只能用力敲两下门,在门外大声说道,“姐你快出来,妈妈喊你快点儿去门口。”
“马上马上。”
温岁在里面回应道。
她紧紧盯住镜子里的自己。
深蓝色的改良旗袍把她的身材曲线勾勒的淋漓尽致,上面是和周肆同款的祥云锦绣的手工刺绣。
考虑到迎宾的寒冷,又找高定皮草设计师定制了一条与之相配的环保皮草,洁白无暇的环保仿制狐貍毛皮草围绕在她肩膀间松垮垂挂,一枚精致的玉佩半掩半露。
白皙的皮肤和深色形成鲜明的对比,胳膊上宋禾香送的那只翡翠手镯颜色跳脱,变成了最好的装饰。
“岁岁,真的很可以。”
“我一直以为我结婚你能来做伴娘,没想到你还比我早。”
郑梓柔起身拉起她的手,仔细地打量了那只无法忽视的手镯。
“你婆婆送的?”
“嗯。”
“果然是嫁到财阀家的女人,”她感叹了一句,“这东西贵啊。”
“是么?”
温岁全部的精力都用在怎么用披肩掩盖一下过于突出的曲线,随便附和两句。
“你以为?这玩意,起码七位数。”
“一套房戴在手上了啊。”
温岁一惊,只觉得胳膊瞬间就沉重起来。
“好了就这样,你现在超美!走吧走吧。”
郑梓柔说着拉起温岁的手就往外走,“大家都在等你啦。”
知道时间不够,温岁只能再次理理身上的旗袍,跟着走了出去。
周肆透过站在门口的人群,一眼看到从远处走过来的女人。
头发低低盘了个髻在脑后,看起来松弛慵懒,一根翠绿色的发簪挽住。眉眼妆容很淡,红唇白肤,明眸皓齿,神态中带着一股风情。
温岁站到他旁边,一边对着大家笑,一边轻轻问他,“是不是有点儿奇怪。”
“不奇怪。”
“真的么?”
“嗯,很美。”他末了补充一句,“美到我呆住了。”
被他说得不好意思,温岁差点笑出声。
“这么夸张么?”
动作却是大方了很多,朝宾客们挥手示意,配合营业。
温岁非常怀疑宋禾香他们把整个重工行业的大佬们都喊来了。
好多在国际会议上有一席之地的行业大佬,此刻笑眯眯地站在自己面前说“新婚快乐”,虚幻到让人不敢置信。
不过又出奇地真实。
等这些人都走到婚礼大厅去落座,温岁已经嘴角僵硬成固定的微笑弧度,胳膊也麻木不堪。
还好婚礼的仪式比较剪短,在周肆的据理力争下省去敬酒的环节。
婚礼大厅已经布置成中式婚礼的样子,深红色的绸缎配金色装饰铺满整个大厅,看起来富丽堂皇。
他们的这次婚礼,经过几方沟通,和传统的并不相同。
新娘不戴红盖头,更不像西式婚礼一样由新娘的父亲带着交给新郎。
伴随着音乐的响起,大堂已经被合上的门缓缓打开,温岁和周肆双手交握,走到舞台的正中央。
一段冗长的开场白之后,主持人终于切入正题。
“新郎,你有什么想对你的妻子说的?”
周肆视线轻扫台下,大家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齐齐投向台上。
“温岁……”
他看向并排站在自己身侧的温岁,视线不自觉得柔软起来。
她没有举起话筒,但是在旁边轻声答应他,“嗯?”
“你今天真得很美。”
话音刚落,坐在前排的同学那一桌已经响起吹口哨的声音。
最刺眼的肯定还是齐皓那个红色刺猬头。
温岁捂住嘴笑了起来。
“皓子你给我坐下来,这么丢人呢。”
温栎拉着齐皓往下坐,被眼镜拉住,“没事,皓子他家里也是这个圈子的,里面不少人看着他长大呢。”
“知道他什么鬼样子。”
“我真是服了你们有钱人。”温栎撇撇嘴。
“别废话了,我们家阿肆发表重要讲话呢。”
大家的视线又重新集中到舞台中间。
“我和温岁有六岁的年龄差,是大家不怎么看好的姐弟恋。”
“也许在大家的心里,或多或少会对姐弟恋有各种偏见。”
“不过,我始终相信,吸引两个人在一起的不是年龄,更不是外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