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又如何,盲婚哑嫁最是寻常不过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他同意便成了。
南栖正低垂着头走在回栖迟院的小道上却不妨前头出现一青衣丫鬟,面上神情是一成不变的笑意。
见了南栖恭敬行礼道:“奴婢见过表小姐,公子正寻你呢,不想表小姐走到了这处叫奴婢好找。”
寻她,就差用架凤鸾春恩车将她接走了罢。
无端地南栖今夜不想去,抿了抿唇瓣却又想着去瞧瞧他是否真的与崔涟漪还在吃着酒。
她转过头去看着绿墨道:“我晚些便回来,你先回栖迟院去莫要漏的破绽。”
心中虽担忧但不可多说其他,绿墨在假山下头目送着南栖远去。
吃了酒面上叫风吹了后更红,潋滟桃花眸见不得风般,此刻盈着泪,漆黑的乌眸水汪汪我见犹怜。
将人带至一处院落前的廊下合依便停下了脚步,欠身请南栖进去。
绣履才踏上石阶要入了那没有一盏灯火的漆黑廊下,有风呼啸而过,吹响了廊下挂着的风铃。
叮铃相撞,清脆悦耳之音在这静谧的夜里却让人心头发毛。
南栖拢紧了外罩氅衣,小心翼翼踏上了最后一节石阶。周身都笼于了无边墨色中,细细闻可听见她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白嫩嫩的柔夷紧紧捏着绣帕,南栖微微提起声音唤道:“表哥,二表哥你在吗?”夜色中她踩着了什么,似乎是枯枝烂叶,嘎啦作脆响。
一旁伸出手来将她拉入怀中,酡红的面颊撞上了他的胸膛,鼻尖擦过衣襟前绣的金色丝线有些生疼。
南栖眼角溢出泪花来,擡头看向在月色中面白如玉的郎君,似因饮了些酒眼边有些泛红。一张男人面竟也能看出勾魂夺魄来。
南栖恼上加恼,本就因他与崔涟漪吃酒的事心头不喜,当下便狠狠地踩了他一脚。绣履在他乌黑的皂靴上碾过,留下个小巧精致的鞋印子。
看着她张牙舞爪的模样郎君喉中溢出抹笑,清隽而又微哑,惑人的很。
“表哥寻南栖来做些什么?今日是小年夜表哥不用同旁人吃酒吗?”她微微上翘的唇瓣轻启,说出的话却带了醋味。
南栖说完才察觉到,见得他眸中闪过的戏谑的笑意。
当下便也不装了,纤细嫩白的指尖勾上了他紧紧拢着的墨色衣襟前,隔靴搔痒般抚过他前襟左侧,纤长睫羽轻敛,眼尾微扬妩媚无边:“表哥,南栖今日见得你与崔家小姐吃酒了,不知那酒可好吃?”
“一样的梅子酒,没甚滋味。”郎君低下头去瞧她,月光叫他遮住了,只能看见一片清辉落于南栖精致白皙的下巴上,那唇丰泽嫣红。
“我本欲在亭中吃酒寻你,无果便要离开,不想她寻了过来要与我吃一杯酒。崔家同萧家情谊长,我与她只是寻常表兄妹。”郎君清冷低沉的声音泛着哑意,在夜色中格外酥耳。
没想到他竟同她解释了,南栖知道是她多思,见不得他与旁人亲近便闹了性子。
唇瓣张了张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那人衣袖中藏着酒壶,提着细细的壶柄仰头饮了口便低下头来吻她。
微涩泛甜的酒水好似比正厅内尝过的还要更甜。
南栖只觉有些喘不上气来,眸边泛着碎泪,靠在萧衍身前娇喘着气。白如玉修长的指节轻轻擦拭她湿润的眼角,他头一回见到她醋了的模样。
指腹从娇嫩的面庞侧陷入那挽起的青丝内,擡起她的面庞又吻了上去,凛冽的冷梅香从指上来,唇中入。
无边夜色中,着一袭鸦青色鹤氅的郎君紧紧揽着怀中的女娘子,低下头去啄着她眼边泪。
“南栖,待某归来便去你家下聘娶你可好...”他先说了她想求的话,如今亲耳听见却总觉得那般不真切。
南栖靠在他身前,云里雾里喃喃应下。
扶着廊柱靠着黄鹃搀扶艰难行走的叶湘怡,正好撞上了回来寻贴身玉佩的崔涟漪主仆。
二人照了面,崔涟漪停下脚步,眸光无声地从叶湘怡的面上扫过,略带疑惑问道:“你是叶南栖的姐姐,伤了腿的那个吗?”
姐妹二人生的没有一处是像的,若是那叶南栖也生成这般她就能放心不少。
示意让丫鬟进去寻玉佩,崔涟漪在廊下同叶湘怡闲聊几句,有意从她这探到些什么。
正遂了叶湘怡的意,对面的贵女姿态虽高她却拿捏着她的把柄:“崔小姐似乎心太过大了些。就算崔萧两家有意联姻,也不该给了机会让旁人钻空子。”
崔涟漪蹙起了眉,斥道:“你什么意思,崔氏与萧氏行事岂容由你置喙。”
“崔小姐只要好好想想萧二公子去了何处就知道了,貌似我那妹妹也不见踪影了。”叶湘怡不放过一丝机会给南栖找不自在。
见面前人蹙起眉半信半疑她轻笑一声,形容狼狈地从廊下慢慢走着回去。
“小姐,玉寻到了,现在可要回去?”里头寻玉的丫鬟步履匆匆出来了问道,崔涟漪面色不善看向她问道:“你可还记得萧二哥吃了酒后往哪处走?”
那丫鬟回忆了一番指了个方向后又道:“也许二公子想走一走再回前院去,小姐问这个作甚。”
只是走一走吗,不见得。
卢琅意真是没用,在大表哥那一点儿进展也没有,还与她吹嘘着大表哥当年对她如何情深如许。
本想着让她与大房闹出些事,姑母看着糟心想再寻个贴心又知根知底的儿媳妇,她正好让家中提出联姻之事。
这般,一切都恰到好处,也见不到她在其中的笔墨。如今看来是不成了,得快些想法子,让崔家爹爹同姨丈商量着。
还得同姑母暗中提一提叶南栖勾搭了萧衍哥哥的事。想来姨母是不会愿意府上除却二夫人又多了个非五姓女的夫人的。
心中有了成算,崔涟漪接过婢子寻回来的玉佩就要回院子里去,连夜修书一封加急送回博陵崔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