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可是睡得不习惯？”沐玉臣客套地问话，比起昨夜的趾高气昂、咄咄相逼的态度，明显缓和了不少。
晓玖摇了摇头，笑说只是久违地做了噩梦，否则定会睡到日上三竿。
沐玉臣便邀她到院里用早膳，晓玖没有拒绝，却又觉得奇怪，她记得以前多数时候，沐玉臣总会到膳厅与自己一同用膳，不知今日是有何特殊，竟在院里独自用膳。
可她又不好直接询问，只得按捺下好奇心。
院子里的石桌上已经摆上了早食，一进院子，沐玉臣又拾起桌上的剑，让晓玖随意，不必在意他，说完又继续练剑去了。
看样子，沐玉臣根本没打算与她一同用膳，或者说，他就没打算用膳。手中的剑舞得很激烈，似乎想斩断一切烦恼，不似练武，更似发泄。
晓玖觉得，大概是严季云“失忆”才令他心烦意燥，至于好意叫她用膳，只是不想浪费食物罢了。
即便猜出真相，晓玖也没有因此坏了心情，权当不知，惬意地欣赏着沐玉臣的剑招，将早食通通吃进肚子里。
吃饱喝足，觉得有些困乏，起身走动一下，看着书房门没关，便溜达进去。
房里有些杂乱，桌上堆了不少东西，而房梁上还呆着个眼熟的玩意儿，那是一只枕头，被绳子捆绑着吊在房梁上，而枕头上还缝着一件锦缎袍子。
晓玖下意识走过去，翻了翻袍子的下摆，一片针脚粗糙的竹叶刺绣赫然在上，正是她吊在秋月苑房中的“出气筒”，为何会出现在沐玉臣的书房？
正在她疑惑之时，耳边传来脚步声，沐玉臣提着剑站在门外，带着些微气喘，汗湿的碎发贴在脑门上。
他顾不上仪表，将剑靠在门边，三步并作两步走进书房。
“我不是故意闯进来……”晓玖想要辩解。
沐玉臣只是安静走到桌旁，一边将桌上纸张收拢卷好，一边说着：“无妨，只是房中还未打扫，有些凌乱，怕姑娘见笑。”
嘴上的话虽然这样说，可是见他那副紧张的模样，晓玖觉得他怕的不是取笑，而是那桌上的东西不想让人看到。
越是遮掩，晓玖越是好奇，眼睛始终盯着一件件被沐玉臣收拢再塞进柜子里的东西，有书卷，有字据，甚至还有皱皱的写满字的纸团。
沐玉臣收得太快，晓玖没能看清，只能扫兴地转移了话题，她指着悬挂在房梁上的枕头问道：“这是何物？”
桌上终于收拾干净，沐玉臣喘着气环视四周，确认还有没有别的东西，听晓玖问房梁上吊的枕头，便一口答道：“夫人的出气筒。”
“还挺有意思。”晓玖装出一副欣赏的样子，试探着问道，“尊夫人挂在这里的么？”
“不是，夫人觉得晦气，让金婵烧掉，金婵怕她会后悔，便偷偷交到我手里。”沐玉臣似乎没有隐瞒的意思，“姑娘与书良签字画押的字据就夹在袍子里。”
说完，他就一直盯着晓玖，仿佛是在等晓玖自己招认为何她的字据会出现在严季云那里。
始终还是绕不过这个问题，为了让一切听起来合情合理，她当真绞尽脑汁，如今感觉好累。
“呵呵，当初居无定所，这么重要的东西，便托付给严姑娘保管，原来她藏在这儿啊。”
沐玉臣只是低声重复着“居无定所”四个字，而后淡然一笑，又问：“姑娘没想过拿回？”
晓玖眼珠子骨碌一转，当即回答：“这不听说将军夫人忽生怪病，昏睡不醒，等再清醒已然失忆，我就是想拿回契约，只怕将军夫人也记不得藏在何处，我又何必自讨没趣呢？”
“原来如此。”沐玉臣点点头，径直往屋外走去，从门边拿起剑，回到院子里。
他看上去似乎完全理解，不再继续纠结，可从他的神情中，晓玖没有读出信任。
当晓玖跟到院子里，沐玉臣转头问她：“姑娘的话本影射不少，一定听夫人说过不少有关我与她的事吧？”
“嗯……也算不上太多……”晓玖不知该如何回答。
沐玉臣根本不管她的答案，自说自话：“今日便有劳姑娘带夫人回忆一下有关我的一切。”
说罢，也不等晓玖回绝，便说要先清洗一番，让晓玖先回厢房休息片刻，待他收拾完毕再去寻她。
对于沐玉臣的专断，晓玖心里有苦说不出，又觉骑虎难下，只好决定先顺着沐玉臣的意应付一下，只要自己表现足够的诚意，想必就算结果不理想，也怪不到她头上。
一边盘算着，一边回到厢房，可刚走进院里，便看见一个不应该出现在侯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