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她蹲下身,用银针挑起一块尚未完全碳化的物质,“这些残留物上有被压制的痕迹。“针尖拨开的灰烬层下,隐约可见蜷缩状态的发丝状物质,“它在阵法里时一直保持蛰伏状态,直到……”
寒易晟突然抢过银针,沾着灰烬在掌心画了个符咒。
符纹亮起的瞬间,浮现出两道交错的力量轨迹:“是尸王的煞气!这鬼东西在阵法里时,被尸王的气息压制得死死的!”
寒易晟猛地反应过来:“所以这东西只要出了阵法一动,就会被玖玖的异火所察觉!”毕竟属于邪祟之物,异火对其都有克制作用。
“没错。”顾如玖点头,紫灵炎在掌心跃动,“异火对邪祟最为敏感,只要它敢动用邪力,就逃不过我的感知。”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凝重:“但问题是——它现在未必只有一个。”
众人心头一凛。
颜昔立刻反应过来:“你是说……它可能不止附在南风月儿身上?”
顾如玖看向寒易晟,“寒师兄,你的阵旗能验邪祟,不如现在……”
寒易晟立刻会意,三枚铜钱从袖中飞出,悬停在众人头顶。铜钱微微震颤,发出清越的嗡鸣声。
寒易晟眸光一凛,指间掐诀,三枚铜钱骤然从袖中激射而出,悬停在众人头顶,呈三才之势旋转。铜钱边缘泛着冷冽的银光,嗡鸣声如清泉击石,在森然鬼气中荡开一圈圈肉眼可见的灵力涟漪。
“所有人,站着别动。”他沉声道,“若体内有邪气,铜钱自会示警。”
铜钱缓缓旋转,依次扫过每个人的头顶。
——欧阳定羽,无事。
——南风瑾,无事。
——颜昔,无事。
——阿宁……
铜钱突然剧烈震颤,发出刺耳的铮鸣!
阿宁面色骤变,猛地后退一步:“不可能!怎么可能是我……”
话音未落,忽见对方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眼白处血丝暴起,如同蛛网般狰狞蔓延。如同活物般在皮下蜿蜒游走,在烛火下泛着阴森的金属光泽。
那些纹路突然加速流动,转眼间已爬满阿宁的半边脸颊,将原本俊朗的面容切割成可怖的青铜图腾。那些细小的铭文,每一个都在渗出暗绿色的锈迹。
“原来……是你。”顾如玖嗓音骤冷,指尖紫灵炎“轰”地暴涨,幽暗火光如毒蛇吐信,将整间内室映照得鬼气森森。
火光摇曳间,阿宁的影子竟诡异地扭曲拉长——脖颈如蛇般蜿蜒,四肢关节反折成非人的角度,在地砖上投出狰狞的剪影。更可怖的是,那影子……在笑。
这笑容难以形容的恐怖,鬼气森森。
那笑容像是一张被揉皱的纸缓缓展开,每道褶痕里都渗出森然寒意。嘴角的弧度精准得如同用冰锥雕刻而成,在苍白的脸上划出两道完美的弯钩。
皮下仿佛有无数蛆虫在蠕动,将肌肉推挤成不自然的形状。牙龈暴露得太多,瓷白的牙齿密密排列,竟泛着棺木内壁特有的青灰色光泽。
最骇人的是那双笑着的眼睛——虹膜像两潭凝固的血泊,瞳孔却缩成针尖大小,倒映出的不是你的身影,而是一群正在腐烂的蛾子扑棱棱飞过的残影。
当他喉咙里发出“咯咯”气音时,所有人后颈的汗毛齐刷刷竖成墓碑的形状。
这个影子潜伏的时间更长,甚至连顾如玖都没发现,而且非常沉得住气,无论是气息还是智商看来胜过刚才那个影子怪物!
这东西果然是不止一个,只不过是在阵法中只能找到这么两个人有可乘之机,南风月儿应该是因为心理素质差,心神失守,而阿宁,可能是因为他一直在用全心保护寒易晟,反而忽略了自身的安危。
“阿宁!”颜昔的符纸刚捏在指尖就自燃成灰,他踉跄着后退两步,“你什么时候……”
阿宁茫然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粗粝的皮肤下,青铜色血管正像活物般蠕动。他张了张嘴,发出的却是男女混音的诡异声调:“我……不是……阿宁?”
寒易晟的铜钱突然炸裂,碎片深深扎进他的掌心,阿宁是他重要之人,他决不允许阿宁被这怪物占据!
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面形成诡异的符文:“不对!这是移魂咒!真正的阿宁魂魄还在体内——”
“被压在最底下。”影子接过话头,声音突然变成阿宁原本低沉的嗓音,却又立刻扭曲成尖锐的怪笑,“就像这样……偶尔还能冒个泡呢!”
欧阳定羽的剑锋已经抵住阿宁咽喉,却在刺入皮肤的瞬间剧烈震颤——剑尖碰到的不是血肉,而是密密麻麻的青铜铃铛碎片!那些碎片正从阿宁七窍中涌出,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救……我……”阿宁的右眼突然恢复清明,滚落一滴混着黑血的泪,左眼却依然泛着青铜幽光,“它在……吃我的……记忆……”
顾如玖的紫灵炎突然分成七缕,在空中结成锁魂阵:“还有救!易晟师兄助我定住他三魂!”
就在阵法即将成型的刹那,阿宁背后的影子突然暴涨,竟脱离本体扑向最近的南风月儿!这些东西都知道南风月儿时薄弱之处,都对着南风月儿下手。
“啊……”南风月儿没想到又冲着她来了,眼睛都瞪大了,却反应不过来。
那影子在半空中幻化成阿宁的模样,指尖却生出森白骨刺——
“噗嗤!“
好在南风镜就在南风月儿的身边,他立刻撑起灵气保护罩,暂且挡住了影子怪物。
而那骨刺离南风月儿咽喉只剩半寸时,被突然闪现的欧阳定羽用剑鞘格挡。火花四溅中,众人终于看清:
影子的后脑勺……还连着另一张模糊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