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满意地点点头,随即更加压低嗓音问道:“倘若我要你训练一批,要求他们能在万军之中取敌首级,即便被捕也会立刻自尽以保守秘密,你需要多长时间完成?”
成敬不是个傻子。若是个傻子,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怎么说,他都是郕王身边最亲近的人。脑子虽然不够机灵,但也明白有些事情不可说。
一语点破后,成敬立即反应过来,顿时明白了朱祁钰的用意。
冷汗瞬间布满了额头,眼底闪过一丝不安与恐惧。这种事情可不是轻易能够承担得起的。
但紧接着,他又露出一丝兴奋。
暗害皇帝?这种事情确实挺令人激动的。
成敬压住心情,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低头思索许久,才开口。
“主子,若是不要命的人,大把可用,并不会牵连到咱们这边。”
“单单我们府上,就有一大批知根知底的人能胜任。”
然而他的表情转而变得凝重,“但是说到从千军万马之中取人性命……恐怕我们身边还真缺这样的人才。”
朱祁钰沉默不语。
眼下问题清晰起来——
就是如何找到这样的人才。
现实摆在眼前。
尽管朱祁钰手上有于谦推荐过的一份优秀名单,但那些人真的会为自己死忠效命吗?
越是能力超群的人才,越是心高气傲,岂是随便就能拉拢的?
指望他们直接臣服,那简直痴人说梦。自己又不是朱祁镇,有着那么多得天独厚的优势。
无奈之下,朱祁钰只能暂时先放下这个问题,着手处理其他事务。
眨眼两天过去。
这天,朱祁钰刚看完奏折,就让成敬传令,找来于谦和石亨两人。
于谦正带着部队操练战事,而石亨则在城防前线巡视检查守备措施落实的情况,并且查看有没有需要调整的部分。
接到消息后,两人迅速行动起来,恰巧几乎同一时间赶到了郕王府。前脚于谦进来,后脚便是石亨,齐齐迈入书房。
朱祁钰抬头望去。
于谦显得风尘仆仆,脸上的疲倦显而易见,这段时间他几乎没有停下歇息,每日都在为国事忙碌奔走。即便这样的重担放在年轻的壮丁身上都难以承受,更何况是一位已经年过五旬、患有重症的老者。
然而劝阻对他而言毫无意义,朱祁钰很清楚,自己劝不动这个人,唯有真刀地支持他的工作才能表示自己的决心。
于是,看向另一边。
再看石亨,则完全是另一番模样,穿戴华丽至极。一身崭新光亮的盔甲让他看起来威严凛凛,活脱像是城隍庙里的塑像忽然间走了下来一般夸张不已。
不仅穿着装扮花哨至极,就连他手上的动作也很离谱。
他手上竟然还拖着一头刚刚射杀的鹿。
“参见殿下。”
朱祁钰连忙扶起,“二位平身,石将军你手中的鹿是从何处猎得?”
石亨闻言放声大笑,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指着自己手上提着的猎物,马屁精张口就来。
“今天臣巡视城郊农田时,忽听得有鸟雀欢鸣,不经意间瞧见远处草丛中有只野鹿蹦跳。于是搭弓上箭尝试射击,连射数次都没射中。”
“这时王信刚好来找臣,臣心想不如再试最后一箭。正准备去面见陛下时,忽然一阵怪风刮起,导致射出的箭偏了方向,原以为肯定又会落空。”
“没想到的是,那头鹿竟然主动跑了过来,直接撞在箭杆上,一命呜呼!”
石亨呵呵一笑,满脸堆笑显得格外忠厚淳朴:“现在细想,这怕是神鹿知晓臣要觐见陛下,特意跑来自行送上门来给陛下讨喜呢!”
哎呀,好一个拍马屁高手!
朱祺原本还以为自己早已经见识过石亨的溜须拍马本事到底有多厉害。
但如今看来,还是自己年轻不懂事,对这位能臣的手段缺乏足够的认知。
且不管他在其他方面的本事如何,光是在阿谀奉承这件事儿上,这哥们儿简直天资非凡造诣惊人。
前段时间还只会生硬吹捧,刚从牢里放出来没两天,就已经进化到引经据典滴水不漏的境界。
难不成过几天这家伙又能变出什么新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