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
“韩国将灭,此乃我大秦之盛事。”
“我闻大王欲将栎阳公主许配予王翦上将军之子王贲。”
“今可否好事成双?”
“王翦上将军之女年方十四,与长公子年岁相当。”
“适逢上将军镇守边疆,麾下李腾将军灭韩有功,正可订立婚约,三喜同至。”王绾起身笑言。
听罢。
嬴政嘴角微扬,神色依旧平和。
此事早在大秦兴兵韩国之前便已流传,嬴政并未阻拦,显然是有意为之。
于王氏一族而言。
嬴政有意将公主许配给王贲,是对王家的倚重,也是莫大的恩泽。
至于将王家女嫁与长公子,则表面荣耀,实则是一种牵制,如人质般防备。
自古以来,尸体赐婚、联姻皆如此,即便后世亦然。
王翦在秦国多年,怎会不知君王之意?纵使心中不悦,又能奈何?
君命下达,臣子岂敢违抗?
“此事。”
“待上将军得胜归朝后再议。”嬴政徐徐说道。
闻言。
王绾笑意盈盈。
他自是明白嬴政之意,未有异议,便是默许此事。
身为相邦,王绾权势已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虽位极人臣,但为家族长远计,他必当提前布局。
显然。
谋划后嗣的关键在于王权,辅佐未来的王者。
而王氏族人早已选定天然的储君继承者——扶苏。
“大王英明。”王绾俯身恭贺,随后退出。
“好了。”
“今日事务已毕,孤尚需批阅奏章,他事留待明日朝会商议。”嬴政说道。
“臣等告退。”
群臣岂敢违逆,俯身退下,各自散去。
皇城深处。
仅余赵高侍立。
“何故滞留未去?”
嬴政抬眸,语气淡漠。
“回陛下,奴才欲问今夜宿于何宫。”赵高伏地叩首,谦卑答道。
“此等事,汝自行决断即可。”嬴政漫不经心地道。
后宫诸女于他不过是延续香火所需,与挚爱无关。
身为一国之君,尤其又是这片大地最强盛国家的尸体,嬴政后宫女子不过十余人,相较韩王数百之众,可见他对她们并不在意。
“前几日胡夫人提及十八公子思念陛下,恰逢今日为十八公子八岁寿辰,陛下今夜可往胡夫人宫中?”赵高试探性地建议。
“亥儿生辰啊……”想起胡亥聪慧灵动的模样,嬴政眼底浮现出一丝柔情,随即点头,“依你说的行事便是。”
“臣领旨。”
赵高内心欣喜,即刻奉命。
随后缓缓起身,退出章台宫。
然而此刻,嬴政却陷入沉思,仿佛听见“生辰”二字触动了某些记忆。
“生辰……”
再过十八日便是阿房的诞辰。
“若你仍在身旁该有多好。”
“倘若当初我守护住你,你应常伴左右,咱们的孩子兴许比扶苏年长了罢。”
“你究竟身在何方?”
嬴政低声呢喃,目光里夹杂着思念与追忆。
此时此刻,他不再是那个威严刚硬的尸体,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
新郑——昔日韩国都城!
如今已难称作韩都,因韩国覆灭,其王更被李腾率五千精骑押解至咸阳。
大战之后。
新郑城内虽已恢复秩序,但数日以来,街头巷尾残存的血迹已被清洗殆尽,血腥气息依旧弥漫全城,需时日方能完全散去。
然则,
即便那一场惨烈攻杀已然结束,城中戒备却丝毫未曾松懈。
……
大战之后,许多民众怀着不安走出家门,但对秦军的畏惧并未消减。
若非为了生存,很多人宁愿一直闭门不出。
随着时间推移,城内渐渐安定下来。
街头巷尾可见巡逻的秦军锐士,他们还在民居中搜寻逃离的韩官及韩军,却从未*扰寻常百姓。
此等纪律让民心稍安,然而面对以杀伐著称的秦军,恐惧与戒备依旧难以完全驱散。
“原先朝廷说的全不对,秦军哪像传说中的那样肆意妄为?”
“确实,我刚才碰到一名秦兵,还以为要完蛋了,可他居然还跟我道了歉。”
“天下人都讲秦军凶残如狼似虎,逢城即毁,遇人便杀,如今看来,不过是军纪严明罢了。”
“唉,国家已亡,只盼秦廷能善待我们。
眼下还是先顾眼前的生活吧。”